安城。
“你这才几个星期不见,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周慧双手都放在他的脸上,“是不是又挑食了?”
弗陵无奈,也不敢妄动,只能讪讪地笑了笑,“学校的饭菜哪有慧姨做的饭菜好吃。”
这可是她的未来饭票,自己可得抓稳了。
余襄南瞧着瞧他一眼,有很瘦吗?可仔细一端详,好像还真被慧姨给说中了几分。
毕竟那荀知在男生中就是个瘦瘦高高的存在,他们过去在学校里天天能瞧见,也没觉察得出有多大的异样。
厨房里,余从军的声音传来的同时,香气也扑进鼻翼。
他端着菜走来,看到荀知,脸上的笑也收紧了几分,“西湖醋鱼来了。”
周慧将饭桌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放在这里,小知这次成绩考得不错,该有奖励。”
余从军盯着那叫荀知的臭小子看了又看,心底未免有几分不满,余襄南回来就回来便算了,为什么要带这个小尾巴?
荀知上一回不是还纠结了校外人员,险些就跟襄南闹了矛盾。
现在两人的友谊就能好到手牵手回家出饭这种地步?
不开心。
“你在想些什么呢?”周慧见余从军目光着重凝着一处,也不知道到底在寻思着什么。
余从军干巴巴地笑,指着那鱼道:“襄南也爱吃,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聪明,每回月考都是第一,这次......”
他将目光锁紧在了荀知身上。
“你这回月考考的是第几啊?”
弗陵抿了抿嘴角,轻轻地从鼻翼里哼了一口气出来。
果然还在摆在一起就难免要被对比成绩这种让人尴尬的话题。
见荀知不回,向来话少的余襄南陡然插了一句嘴。
“一百。”
“不回吧。”余从军啧啧嘴皮子,“七科,总分一百,这个分数是如何保持得如此完美的?”
周慧就算此时再想护着荀知,可听着这个少得可怜的分数,也免不得想打人。
偏偏余从军还不忘记冷嘲热讽。
“七科一百,平摊下来是什么?”
“不可能均衡的,现在很多学生都有偏科现象。”
“不可能有这个成绩,也是荀家祖宗显灵了。”
弗陵盯着看戏的余襄南,牙关止不住地发痒。
后者反而一副风轻云淡,细嚼慢咽地吃着鱼肉,慢条斯理地说。
“你也多吃点,或许还能保持全校排名第一百这个位置永不动摇。”
余从军这才知道学生月考的荀知真实成绩。
明川高中总归就有五百多人,除却个别类似走后门,凭裙带干系进去的学生外,这些可都是将来清华北大的预备生,未来社会的人才枢纽库。
就荀知这成绩排名其实也还不错,不上不下的。
孩子成绩考得好,对于家长便是能够沾沾自喜的荣誉,如今这还是双喜临门,更少不得得为两孩子补补营养。
桌上的饭菜相继上来后,颇有种过年的喜庆感。
“其实应该说,三喜临门的。”
余从军入了席后,便看着边上的周慧,牵着她的手宣布,“我跟你慧姨,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余襄南声音淡淡:“新婚快乐。”
结婚后,余从军怕是能将更多的精力从自己身上撤离,那他也就能轻松许多。
弗陵持着筷子,附和了一句,“早生贵子。不过,五一不是要放假的吗?”
余襄南解释:“你蠢不蠢,民政局是国家行政机关,严格按照国家法定假日调休。所以五一期间民政局是不上班的。”
随后两人各自吃自己的,也不说话。
余从军面色僵僵,盯着两人看:“你们什么意思?”
余襄南一脸茫然:“就怕你们白跑一趟而已。”
弗陵也不吃饭,也不喝汤,就那么呆呆傻傻地坐着,时不时地符合笑笑,恍然大悟。
“虽然要过三天才能领结婚证,但现在民政局还没关门,为什么不趁现在去?”
余襄南摸了摸下颌,摸着手表看了眼时间:“吃完饭就去。”
周慧点头。
果不其然,结束午饭后,两人马不停蹄地便去了民政局。
留守儿童弗陵和余襄南面面相觑。
余襄南面色淡淡:“蹭吃蹭喝,时间长了,会被人嫌弃的。”
弗陵笑了笑,“那就让蹭吃蹭喝变得合理又合法。”
摆摆手,去了隔壁。
“我去隔壁写作业,不碍你眼了。”
等到太阳下山,才见他们俩欢欢喜喜地回来。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余襄南面色不虞,但还是被人给赶过来隔壁,带荀知回去吃晚饭。
酒过三巡后,弗陵见周慧心底虽喜,却又忍不住叹气,好像是因为婚宴的事跟余从军闹了矛盾。
这才刚刚领证,矛盾就突如其来,看来婚姻真的是坟墓没差了。
周慧的理由是:“婚礼时间还早着呢,我还想不准要哪天办喜宴比较好....夏天啊,夏天太热了,还要招待亲戚....冬天啊,听说今年的冬天会很冷....那就秋天,可是,我家里人都要忙着秋收....而且,我也不怎么想办婚宴。”
说得再多,重点还是在最后一句。
男方这边也没什么亲人,父母早年已经相继离世了,唯一相依为命的哥哥却因公殉职,剩下的亲人也就余襄南。
反观周慧这边,过去大学本科,工作了十年后,积累了一定成本便开始经营自己喜欢的花店生意,这三年来也有不少的一番成就。
这些年不是忙,便是遇不到好的不愿将就,蹉跎到了如今三十岁,家里长辈,兄弟姐妹,一个一个的不知道为此骂了她多少回,都到了要隔断血缘关系的程度。
余从军气急:“那秋收的时候我去你家帮忙,忙完了直接在当地找个酒店,这样两件事都不耽误了。”
周慧手抓着筷子,不断地搅着碗中的米粒。
“那样太辛苦了,而且你也没干过那种活,还是算了。”
“我是军人,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
周慧很是坚决:“就因为你是军人,还是边防民警,你的手只能是扛枪的,更不能让你做这种活了。”
余襄南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底一阵无言以对。
“照这样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天都不适合。”余从军忍不住插了句嘴,他是真搞不懂都领证了,为什么还要纠结于这种事情?
弗陵心底长叹,将人从战场边缘拉走:“......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关键根本不是哪个季节好,而是女方压根不像办婚宴。
饭毕,周慧收拾着桌子要去洗碗,被余从军给叫出去休息吃水果,自己包揽了所有的活。
周慧正生气,索性也把活都推给他干。
弗陵在院外漫无边际地走着,不小心走到厨房的窗口,和余从军目光相触,躲闪着离开。
“站住。”
弗陵缩着脑袋回去。
洗碗台边上还放着塑胶手套,余从军没用没戴,手臂上都挂着泡沫,“你今天在饭桌上,一直在想什么呢?”
“我一直在吃饭,能想什么。”
“嗯?”他语气微提,眉心深深地蹙了起来:“那你见到我为什么总是眼神闪躲?”
弗陵:“我见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