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验证完毕,扶弟魔无疑39

  弗陵趁此机会回了趟家,却发现好不容易经营的家却成了断壁残垣,便连那一方药田也成了颓败无边的灰烬。

  隐约从家中房间内的残破的绢布中,发现褚熙宁是给了自己留了只言片语。

  他们只是去了清风寨避难。

  弗陵勉强能透一口气,能去青峰寨那个土匪窝定然是沾了宗濂溪的光。

  可惜清风寨离着这里路途遥远,她就算想去,如何摆脱阿舒纳的监管就是个不小的难题,终究也只能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为今之计,还不如寻思着近在眼前的人和事。

  思过崖上的人还生死未卜,她如今只身一人上不了山去,总得想个法子,去找人去问问静持师太等人的安危。

  就算不能将人全部转移下山,那也得保证那些人的平安无虞。

  弗陵重新去翻了自己曾经藏钱的地方,心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东西都还在。”这些年自己攥下的钱都藏在一个小瓮子里,为的是将来急用,如今只能等着将来用于房子的重建了。

  重新将小瓮子包裹好,带出家门后,却是隐约从一小巷子中撞见褚繁絮和大伯母的身影。

  她们虽然只是一身布衣钗裙,但着装整洁清爽,也混杂在一群逃难的人群中,未免就显得有几分的显眼了。

  而将她们给逼到巷子角落的人,便是金兵。

  弗陵心底难掩的困惑。

  她们不是都去了清风寨吗?怎么会忽然回来?难道不清楚长安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从金兵侵占了长安城后,便有意在这座千年古都新建政权,无非便是将他们游牧民族的首都定居以此,给如今还岌岌可危的大盛朝一个赤辣辣的打脸。

  那夜的一场大火已经将长安城百姓给逼得个尸横遍野,如今城外不断涌进来的,无非都是金人自己的百姓。

  可到底还是有些没有走的,来不及走掉的中原人,却只能被迫躲在在这座城市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原本以为褚熙宁已经将大伯母和褚繁絮给平安带走后,不曾料想还能在此处见到她们,心底不免为之也七上八下的。

  何况看到她们被那群因为战争神智错乱饥寒交迫的难民给追讨围堵,到底是做不到是视而不见。

  弗陵没多做停留思考,便毅然上前。

  相认的时候,弗陵也很尴尬。

  那些金人在弗陵亮出令牌后,就对自己毕恭毕敬。

  “滚。”

  金兵应声而去。

  褚繁絮得以脱身,却没多大的感激,反而质疑起来自己这得以号令金兵到底是怎样了不起的存在。

  “褚繁婴,你还活着?”

  褚繁絮眼底带着诧异,语气依旧是难以置信,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你怎么使唤得动那些人的?”

  弗陵没解释,只是纹丝不动地站着。

  她不想被她们发现,自己看似光鲜,实则已经成了个瘸子。

  大伯母却是热泪盈眶,抱着弗陵一个劲地喋喋不休且泪语凝噎地说着褚家祖宗保佑,这才让一家人命不该绝,又团圆在了一起。

  弗陵依旧纹丝不动,她心急褚熙宁的下落。

  急忙问她,“熙宁还好吗?”

  大伯母含泪点头,“在一切都好,熙宁现在青峰山上,青峰山上的寨主夫人对我们也算是宾至如归。”

  从大伯母的口吻和语气中,弗陵尚且能探听得清楚,他们并不知道清风寨其实就是宗濂溪的大本营。

  既然宗寨主夫人自己不打算实言相告,弗陵也不想说大多。

  只是好端端的安全区她们不去待着,怎么就奔山下来了?

  弗陵问及大伯母原因,被告知是当初攻城的时候她们跑得太急,褚家祖宗的牌位给落在家中了。

  大伯母为这事心急如焚了两个月。

  因为之前一直被告知长安城内危机四叠,她们母女俩也没机会下来,找会褚家的牌位。

  如今若不是趁着褚熙宁不防备,这才偷偷溜下山寨,回长安城的家中,就算是带不走全部,大伯母也是坚持要将大伯父的牌位给带回去。

  可哪知道,牌位才刚刚拿到手,却被一群金兵给困住了手脚。

  弗陵一阵无言语对,这牌位如今还比活人重要了?

  长安城自从被金兵攻占后,戒备一直很森严,如今能进得来未必到时就能出得去。

  何况她们现在就只是来找牌位而已吗?

  恐怕不止吧?

  除却牌位,她们身上这大包小包的,都是这些年攒下的积蓄。

  还有褚繁絮身上那三袋鼓囊囊的包裹,这些年攒下来给自己当嫁妆的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怕是都收拾起了来。

  弗陵一阵头疼:“回青峰山吧,那里安全,长安城现在不稳定,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出来了。”

  褚繁絮却是忽然拽着自己的胳膊不放,目光一瞬不落地盯着弗陵看了起来,丝毫不落下她身上每一寸变化。

  “褚繁婴,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还活着?”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不对味,但弗陵还是点点头,笑了笑:“我命大,命不该绝。”

  她将自己的手狠狠一甩,怒不可遏地看她道:“可你身上这身衣服是金人的服侍,你别告诉我你做了金兵的走狗。”

  弗陵喉咙口一顿,早知道,就不该贪图他们金人服侍的漂亮,现在不就是让人误会了吗?

  可要说是否是真正的误会,弗陵竟也一时的口讷难言。

  她是救治了阿舒纳,才勉强保住了小命,可她救治的那个人,是他用手,沾染不少大盛朝百姓的鲜血,是他用脚,踩在中原的土地上,穷兵黩武,烧杀抢掳,无恶不作。

  弗陵抿唇笑笑,不答。

  褚繁絮质问自己:“怎么?你这是承认了是吗?”

  大伯母错愕不明,也问及起自己是否真如褚繁絮所说。

  “听说金兵中有一个医术不错的女大夫?”褚繁絮冷笑着问她:“是不是你?我还听说,原本他们的统帅阿舒纳得了疫病快要死了,还是那个大夫给救的?”

  弗陵双脚像是在地上长了根,无数的藤蔓纠缠着自己,将她五花大绑,透不过气来,她把手背在身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弧,十指绞了绞,手背青筋隐约可现。

  褚家一门忠烈,从来都不吝牺牲自己的性命,只为了这家国天下。

  如果大伯母知晓自己是真的做了叛国投敌的罪人,怕是夜也里都要往祖宗牌位前叨叨。

  “我,是有原因。”弗陵断断续续地说着,被打断。

  “别扯谎了。”褚繁絮打断了她的解释。

  “娘,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她这是叛国投诚,她这是做了金人的奴隶,你看她如今穿金戴银的,你看她过得比以前多么逍遥自在。”

  大伯母不言语,只是目光久久未曾自己身上褪去。

  褚繁絮又依旧不依不饶地对弗陵道:“褚繁婴,你可真丢我们褚家的脸,你可真是把我们褚家一代忠贞的名声给玷污了个一干二净。”

  弗陵知道自己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解释再多也会被人诬陷攻讦。

  大伯母依旧不言语,随后深深地看了自己身上这服侍一眼,转身离去。

  褚繁絮冷笑迭起,“你是去当了金兵的军医了是吧?看起来过得也真是不输给过去的精致。只是如今,我们褚家与你,桥过桥,路过路,从今以后,我们褚家不欢迎像你这样的人。”

  等到视线消失在拐角,弗陵双脚才从地上解放,所谓的藤蔓所谓的纠缠,不过是自己的一时臆想。

  她一路疾走,跛着脚,一瘸一拐,一拐一瘸,从后面看上去,她更像一个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