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原本还以为小狐狸约他见面是为了将项链甩他脑门,哪知道并没有。
先是坐在咖啡厅里喝了喝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话,又忽然提起附近有家电影院,猝不及防地提起要带他去看电影。
或许她事先没有研究过什么,提前做过约会攻略,以至于一场不尴不尬的电影结束后,氛围依旧没什么改变。
弗陵默默背过身去叹气。
这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电影?都怪那糟糕的剧情,竟然还能让人看一半睡过去了。
而边上这位竟也不闲着,拿着手机顺带打起了游戏。
难怪离场的时候旁边那对情侣都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光看他俩。
她再转过来的时候,宋砚脚步不停,可那眼睛还黏在手机上,在打排位赛,游戏直男真是撩不动,又或许她不该选在今天约他出门。
等到宋砚收起了手机后,对上她的脸上,依旧还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弗陵微微笑说:“刚才睡过去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宋砚其实猜测到了什么,她今天种种怪异的举动其实都在讨好自己。
原因不得而知。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约会,哪管小狐狸目的不纯,她既然是自己先主动,那就来吧。
宋砚没说什么,只是余光依旧在盯着她看,手环在胸前,喝完咖啡,看了电影,下一步应该就是吃饭了,肯定地说道:“那就去吃西餐吧。”·
话音落,长腿一迈,就带她去停车的位置。
西餐地点得由他来选。
坐上车的时候她其实有些恍惚,毕竟这辆车在自己的记忆中已经很熟悉了
弗陵系安全带的时候心底一紧,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状若不经意地问道:“领证了?”
宋砚喉咙口骤然一顿,定定地看着她,笑:“放心,这次我不会再伤到你。”
开车,上路。
弗陵视线扭回窗外,踟蹰了一瞬才在心底道:其实当时我也走神了。
本来可以避开了,但因为走了神,因为一眼掠过那副面容,忽然想到上艺术课时老师注重说过的,这是一副完美的人体模特的骨架。
······
弗陵让他点餐,一切顺着他胃口来,也不计较他点什么。
宋砚确确实实也不与她客气,点了全是招牌和门面,随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排位赛,全然忽略了身前那一道比一道黑的脸色。
等到所有的菜市都上桌后,宋砚透过烛光看她如玉的脸洒满朦胧的光影。
“挺好吃的,你怎么动也不动?”
弗陵象征性地拿了叉子,微微笑着看他,心底想的是,看看自己欠下的那些人情,请吃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借口上厕所,先去把账给买了,免得他忽然绅士风度。
回去的时候宋砚已经动起了刀叉,津津有味地吃着饭,想来是游戏结束了,弗陵这才重新拿起了刀叉,提起精神陪他吃完这一顿饭。
宋砚却是瞧出来她的心不在焉,细细地嚼着刚入了嘴边的牛肉,忍不住扬了扬唇。
他其实一路上都故意在打游戏,竟然没能招惹到小狐狸发火,看来她的确不把这场约会当回事。
“怎么,你不会觉得我小气吧?”
弗陵故作懵懂地眨了眨眼,微微笑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刚才她去买单,看到那眼账单总额的时候故作平静地付了帐,即便内心再多的狂风骸浪却始终压在那张平静的面容下。
宋砚笑着看她:“喝咖啡,看电影,就连吃饭,我一分钱都没出。”
没事,她纯当养小白脸了,何况这小白脸不也经济拮据。
弗陵忙摇摇头,大方地说:“没,你不收我项链的钱,又帮了我不少忙,我请你吃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是吗?”
宋砚微垂了下眼帘,低沉的笑声从他喉咙口溢出:“那吃完饭后,我还有想要去的地方。”
得有个出口给到她,让她将觉得把欠下自己的都还了,否则,以后在自己面前还不得将他当债主供着。
他不喜欢看到小狐狸在自己面前还小心翼翼的神情,可却忍不住找些事情来逗逗她。
弗陵微微怔了一下,被他那笑声笑得全身发麻,但也没做多想,随着他解决完晚饭后,自己也没敢多吃什么,连连喝了一口水后,便连忙起身随他出去了。
······
“你带身份证了没有?”
指着一酒店门口,宋砚负手而立身,等着她回话。
宋砚从她而后绕了过来,低沉的嗓音萦绕:“就再出点血,如何。”
弗陵强忍了下想要抽人的冲动,咬牙道:“你脑子里就剩下那些了吧?”
亏他还请他吃好的喝好的,现在他倒是还要来睡她,胃口竟敢那么大?。
宋砚扬唇:“还不是你今天可劲撩拨我。”
“……”
难怪先人常说,饱暖思**,饥寒起盗心。
请吃请喝还要被睡,可谁让自己有求于人。
宋砚见她迟疑不定,内心分明是在胆怯,可那脚却朝着酒店门口的方向,踟蹰不决,索性带起她的手径直往酒店内走,让她主动其实真的很难,还不如自己推她一把,也算是保全住了女孩子最后一点可怜的矜持。
“其实我就是想麻烦你件事的。”
“嗯,我知道,你要没什么事也不会来找我。”
宋砚直接从她包里取了身份证,直接给前台递了过去。
“事情紧急,事关重大,去房间里说。”
弗陵深吸了一口气,便见那前台已经将房间给开了,房卡被强塞在自己手里,而后,一只手自她腰后将扶过,带着她进电梯间。
刚才前台那眼神足够夹死只苍蝇的,估摸着都诧异于这好端端的男人竟然还要女孩子出钱开房,真是个不要脸的坏胚。
······
前台送了素描专用的笔纸过来。
弗陵拿了素描用的白纸,展开,铺在腿上后,对着那眼前摆好姿势的人,心底深深地沉了沉。
专门开个房来给他画曾经答允过却没有给他的素描,还真是闻所未闻,举世罕见。
还以为让她出点血是做什么乱七八糟的。
其实这样也好,她毕竟有很深很深的道德洁癖,或许是看多了齐邧和徐静两人共处的画面,她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不是很热衷,甚至觉得很丑陋不堪。
宋砚将袖口往上翻折了两圈后,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保命。”
弗陵选好了笔,抬起头时见他又换了个姿势,不禁皱了皱眉,索性等他全部调整好了,自己再开始画。
指不定要乱动多少回呢,这人就不像是个能坐得住的。
“之前我说过,那件事要是被揭发,我会坐牢,你还记得?”
宋砚点头间,将自己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刻意营造一种颓唐糜败的样子,双腿曲在膝盖上,一条腿盘着,裤腿紧紧绷起,小腿脚踝露处后,露出一抹常年不见天日的白,另一条腿伸着,只是这背靠着,轻松的,慵懒的,自在的,斜斜地倚在沙发椅背上目光居高临下,俯瞰着落地玻璃窗外的万千大众。
在他后侧方,在那片漆黑的魅影之中,时而闪烁过一星半点的微茫,都被他眼底的华光敛住。
那里藏着一个轻蔑的,高傲的,孤独的王。
对于她说过的那些事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具体的她不是也始终不肯严明。
宋砚也曾想过要自己去找找她藏起来的秘密,后来思前想后却是放弃了。
既然选择了这个人还得希望她能够心甘情愿地将事情坦言相告。
“我错手伤过一个人,一个欺负我妈和我的人,后来抢救无效,他死了,当时我十四岁,如果不是齐邧花钱消灾是的话,或许你现在根本就看不到我。”
“受害者家属本就不愿意接受和解,是报警了也没人敢立案,时过境迁,我原本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道的,可是……”
“齐少晨拿到当年至关重要的证据,我怕齐少晨会因为被打一事因怨生恨再拉我下水,毕竟那人最容易犯蠢,我怕有一天齐邧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我,如果有那一天,我估计很难洗清罪名。”
“当年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年满十四了,是可以按刑事责任定罪的,不过齐邧拖了我一把,可我还是半点没有感恩之心,现在只想着怎么在他决定抛弃我之前先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