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说得这般轻松,圆圆却是心中一紧。
“可他见过你,知不知道那个高句丽的王子到底是谁?”
“田福贵。”
“你原来知道啊。”
“刚知道,跟你知道的时间相差不久,还是谢玄道专程跑一趟跟我说的。”
“那他倒是挺好。”
“你别别人给一蜜饯就”
“这就是个麻烦了。”
“你去哪?”
“天晚了,回去看看隋玉公主。”
“你最好不要去看。”
“今天咱们准姑爷”
“说清楚,谁姑爷?谁准了,你怎么就改不了那个口。”
“你先听我说完嘛,谢世子”
1夜深人静,谢侯府一无往日静谧无声。
唯独一盏烛火通宵达旦。
在此之前,平阳世子欢欢喜喜地抱着小狐狸离开。
这是他置换了信息得去的,得的还心安理得。
富贵看着自家世子是自平阳世子走后便一直沉默寡言,不发一词。
“您要是不舍得小的现在就赶过去将会小狐狸抱回来。”
他知道这可是世子费尽心思给璋宪郡主找到,如今没成功转交到该给的人手中,还被别的男人截胡了,世子自然不开心了。
见他没说话就应该是不反对的意思,富贵忙不迭就要去追平阳世子的脚步。
刚一动了下脚掌却见身后并没有人喊他停下,富贵反倒是心中没底。
按照过往世子不该嫌自己多此一举,很快就把自己叫停才对。
“世子,你怎么不叫我站住?”
谢玄道眼眸清冷:“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派人去一趟郡主府,就说,我有事要见她。”
富贵原本面上讪讪,但听到这么一句话后骤然来了精神,高高地吼了一声应下,便马不停蹄地牵着马出府去了。
这人方一走,谢玄道重新陷入沉寂,平阳世子的话在脑海中也越发清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卖你人情?”
“若不是因为我小妹是隋玉公主的陪读,那日偶然听到她和隋玉之间的窃窃私语,要不然还不知道她给你设的这一局鸿门宴。”
平阳世子揶揄地笑望着他。
“你说说你,璋宪都已经这般待你,看来是真对你失望透顶,决定退婚,另谋他处了。”
“你说,她是不是早就看上薛宴迟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因为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闹得这般不可开交的局面。”
见他半点无动于衷,眼神毫无波澜的样子,仿佛就像是一个皮球,怎么拍都没脾气。
平阳世子顿时也失去了兴致,百无聊赖地耸了耸肩:“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话是带到的,今后该怎么是你的事。”
······
为了筹办生辰宴,弗陵这段时间可是在这宫里忙前忙后,跟头驴一样,但凡睁着眼,身边就有人拿着无数的问题来等她做决策。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真故意瞧她太过舒坦不顺心似的,真是连鸡毛蒜皮一样的小时都要自己处置。
隋玉有事过来的时候,却见她连午饭都没吃,还忙着跟六司法主事商讨什么宴会上菜品更换的问题。
御膳房的柳御厨告老还乡了。
原本打算等高继后寿辰宴过去再离开,可不凑巧的是前日不慎折了老腰。
这段时间事务繁多,可他便是坐在轮椅上使唤别人都无法做到,无奈只能连日里来都躺在床上。
就连只有柳御厨会做的那一道宴会上要用到的菜品都无法按原计划施行,只能另换菜品。
是以彰显这期间是在讨论替换的菜品问题。
不少年轻御厨都指望大展神威,在这次宴会上靠一道菜品出人头地。
但同时进入备选名册的还有几个老御厨,都是手艺响当当的水准,又岂会心甘情愿将机会让给小辈。
如今她面临的棘手情况无非就是这御膳房的人谁也不服气谁,愣是拿不准柳御厨的那一道菜品该由谁来顶替好。
隋玉公主倒是真没成想她倒是有几分尽职尽责的模样。
可她愣是看她这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真气不打一处来。
“倒整得跟日理万机的君王一样。”
“你过来了,正好,我还打算叫人去找你呢。”
隋玉气得翻白眼。
弗陵将手头上的事情搁置下来,问她:“世家小姐那头准备在宴会上给娘娘庆贺的才艺都确定下来了吧。”
隋玉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想出风头的都确定下来了,不想出风头的,其实也没几个。”
弗陵闻言笑了笑。
也是呢,谁不希望能借此机会表现自己。
就算姑娘们不情愿,可背后的家族都在暗戳戳地使劲呢。
这一次寿宴虽说是给高继后庆生,但更多的目的其实是在帝后筹谋此次机会隋玉择婿。
当然,一些年轻相当,也该婚嫁的世家贵女也会在被安排择婿的名单上,为的便是使隋玉公主择婿这一事上不会有太大的突兀。
高继后之所以让自己来筹办这一场婚事,也同时断绝了自己和隋玉公主同台竞争的场面。
因为无论谁都知道,除了比棋外,璋宪郡主总能艳压群芳。
这在过去已然是常态。
高继后要在这场宴会上为女儿择婿,就不会希望看到有人将她碾得支离破碎,毫无还手之力。
是以让璋宪来负责这次寿辰宴,也断绝了她可能准备才艺的可能。
看着她报菜单似地将各家贵女当日会准备什么才艺报了出来,弗陵心底快速地做了算计。
“对了,你呢,你准备什么?”
隋玉抬了抬下巴,“我啊,自然是保密。”
弗陵抿唇轻笑,端着手边的茶盏润了下喉。
“我不建议你上,那日,最好不要.......”
话音方落便见那人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活像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样。
“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打算背着我干点什么?”
弗陵看着她这急急躁躁的样子,“我是打算背着你干点什么,不过是将谢玄道往你面前推而已。”
隋玉气恼非常,指责她道:“那你还不让我在那日做点什么,我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他便是连正眼都不看我。”
“现在满京城上上下下都在看谢玄道会不会娶你,谁都知道你们共处了一整夜,按照过去处理这种类似情况,不用皇后多说什么,男方家人都会很快让人去女方家提亲,偏生那人到现在还始终不曾改过口。”
弗陵语气一顿,笑望着她:“你父皇不是没有给他施加过压力,他却还是无所作为。你觉得这是为了什么?”
隋玉面色阴郁:“你故意说这些,是在我面前炫耀是吧?”
弗陵道:“我不让你出这个风头是这个时候你得使用你的软弱,让你的楚楚可怜让人同情,逼他承认,娶你是大势所趋,为了家族的荣誉和名声,他只能应下。”
“可若你要是一直光华万丈,别人会怎么说,说你那天晚上设计不成,如今又要故技重施了。”
隋玉公主沉凝许久,到底将这些日子以来连日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法子会不会不太好?”
弗陵一头雾水道:“有什么不太好?你不是一直想要嫁给他。”
隋玉气恼地瞪她:“但也不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
弗陵挑了下眉头道:“我做这事就是不入流的法子啊,那你呢,你跑到人房子里待了一整晚,这事干得漂亮?”
隋玉脸色憋屈,忿忿不平地看她。
“不是说别揪着这件事不放好不好?”
弗陵忍俊不禁,心底忖了忖,道:“他那个老古板脑子里装着的都是棋子,你若不采取一点手段,别想他这辈子眼底能入得下你。”
隋玉蹙着秀眉久久不语,然垂着两袖的掌心却攥紧了几分。
弗陵没再说多余的话,该说的自己同她说了已经不少,更怕她那个臭屁性,会在重要关口反其道而行。
而刚巧在这个时候圆圆有急事过来找她,她也没再多待,起身离开。
······
“要见我做什么?”
“富贵倒是没说。”在这个时候圆圆有急事过来找她,她也没再多待,起身离开。
······
“要见我做什么?”
“富贵倒是没说。”
弗陵捏了捏眉心,疑惑出声:“莫不是知道我在为他准备了一场大礼,来兴师问罪的?”
圆圆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
弗陵拍了拍她伸过来的脑袋:“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应该知道的事。”
圆圆扁了扁嘴,看她托着腮在一旁自说自话。
弗陵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也不可能啊,隋玉那个脑子也不至于蠢到自爆,何况这段时间她也没时间。”
她侧过头去问:“富贵就没透露过什么别的?”
“他倒是说过他家世子情绪不好。”
说得谁情绪就一直很好似的。
“他还问起咱府中招那么多侍卫的事?”
弗陵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没说漏嘴吧?”
她倒是瞪眼过来:“你都交待我那么多回了,我再拖你后腿,那成什么人了。”
那弗陵还真捉摸不透,他们二人间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那天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掰扯干净,他怎么还那么多事?
“那你还要不要去见他?”
弗陵撇撇嘴,不耐烦道:“有什么事非得见面说不可,跟他说有事写信,我会看的。”
“若是真有什么急事的话,那写信传来传去,岂不是耽误事了?”
弗陵斜睨一眼过去道:“那你觉得我现在待在宫中适合和他见面?”
这话倒是将圆圆问得一懵。
已经决定退婚的人了,为避嫌,最好还是不见的好,免得外头那些人总说璋宪郡主怎么舍得放下那一人。
搞得谁离开谁活不下去一样。
弗陵见状,摆摆手道:“咱还是先准备好府内侍卫训练的事,这段期间我不在府中盯着,训练的事你可不能懈怠。”
圆圆点点头,拍着胸脯应下了。
······
谢侯府。
转达这一句话的时候,富贵近乎小心翼翼。
“其实仔细看的话写信也是有好处的,都说纸短情长......”
余光瞥见谢玄道脸色阴郁,他赶忙将嘴巴给闭上,“小的多嘴,小的该死。”
“兴许郡主是觉得她出宫一趟不方便,故而才让圆圆来转告您有事写信告诉她。”
谢玄道执棋落子,棋子落于象牙白的棋盘上,黑白分明,十九道纵横交错。
“她以为我想进宫一趟很难吗?”
“是,世子不过懒得不想进宫罢了,要不然,郡主以为自己还能躲到哪里去?”
如若他想进宫的话,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怕她是要一直躲着不见自己罢了。
富贵也在为自家世子担忧不断。
他家世子可难得能在别人面前吃瘪,可这一次,璋宪郡主着实不给任何人面子,这些日子以来外头人可不少都在看世子的笑话。
······
“见什么见,他以为我很闲。”
听说那人已然进宫,现在就在过来的路上,弗陵面上挂着一丝不自然。
“郡主,您看这几面鼓是要放在哪处好?”
弗陵抬眼,指着殿中几个方位,示意她下去安排。
那宫人方一下去,又有另一宫人火急火燎上前。
弗陵看着图纸,指了一处:“这个地方我让你们重新拆掉重做,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做好?”
那主事忙道:“木工看了图纸,琢磨许久,却始终做不出来。”
弗陵微眯了眯眼道:“是做不出来还是不认同我改动他的图纸?”
主事抿了抿唇,一脸尴尬,讪笑着说:“郡主说笑了,他哪里敢违背郡主命令。”
弗陵扯了扯唇,知道这个主事和此次莲花台设计的木工是好友,但三番两次都为一个存在缺陷作品的人说话,也怪让人没有任何好感。
“他可准备好了应对之法?”
主事道:“他说他再想想,会找到解决之法的。”
再想想,也就是都三天过去了,还是头脑枯燥,办法全无。
弗陵笑道:“他所谓的解决之法就是在莲花台附近安排一只小船,到时候要真有人落水,便能让船上的侍卫当即下水救人?”
主事面上又是讪讪。
弗陵道:“其实这也不是不好,毕竟谁也说不准那天晚上风会有多大,如果莲花台真的重心不稳砸下来了,那也只能怪天有不测风云,可若是那天晚上天气好,风也不是很大呢?”
主事道:“或许......或许下官再去找找钦天监问问那天晚上风会朝那边刮?”
弗陵挑了下眉,抱了抱手好整以暇地看他。
“钦天监啊,不错,昨日我刚遇到刘大人,他还鬼鬼祟祟地给我算了一卦,你猜猜,他说什么?”
主事闻言一顿,讷讷地问了一句:“这,这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弗陵扬了扬唇:“刘大人给我说了一个草船借箭的典故。”
主事后背浸出了一身冷汗。
弗陵语气冷然,不容置
喙。
“你跟他说,他那莲花台若是不改掉那个繁琐无用又花里花哨的设计,到时下水了出事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