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义让她回去好好考虑,甚至因此给她“放”了假。
本来她这个打杂的文职工作就是按照工作天数算工资的,现在故意给自己放假,真不知道是否是故意为之,让她拿不到钱。
拿不到钱,填不饱肚子,自然得另谋出路。
然弗陵一直在观望,并未曾对林学义提出的建议有过任何回应。
她这些天不用去上班,但也没有一直在宿舍里窝着。
如若林学义是真的想逼着自己弹尽粮绝,接受他那个所谓的新工作,那自己或许得真在此之前赶紧找到下一个工作。
要不然她真怕那一天自己会如薛衡一开始所说,会被拐走。
那天林学义在跟她讲了那一番话后,弗陵回去后思考了许久,最终只是确定他很需要自己临摹壁画的能力。
而且随着这些天林学义故意停掉自己的工作后,她越发确定,他是真要将自己收鬼囊下的地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魅力竟有那么大,不就是个临摹个壁画,他找谁不好,偏要找上自己,难道就因为过去名气大?
或许吧,毕竟在这项工作研究上自己已有多年的基础,又是跟着在这一行上德高望重的前辈学习过。
而那个前辈,却是林学义的同门师兄,是他一辈子都只能望其项背的存在。
只不过弗陵上没有老,下也没有小,不必为了家庭去挣所谓的大钱。
林学义妄图用他那七十年代的观念绑架自己,真是不上网不知道时代变革。
林学义故意放她的假,她也悠悠然然,但决不闲着。
那天刚从图书馆外离开,便察觉身后跟着一小尾巴。
跟了一路,她原想假装没瞧见,却是被直接跟到宿舍门口。
她一路装没瞧见,却只能是自欺欺人。
邻居的老师看她眼神都带着一丝古怪。
仿佛他们学生老师之间是存在什么讳莫如深的关系。
弗陵抿了抿唇,装不下去,忍无可忍。
她最近跟林学义闹不愉快,几天没同以往一样,但凡他一有课必定跟在其身后。
已经有人在传她是因为和齐舜瑜师生间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惹得林学义不高兴才会被他故意停掉手头上的工作。
弗陵本来可以不在意那些所谓的谣言蜚语,就管传得再怎么样,到底没有证据。
无非是嘴碎的人寻一些鸡毛蒜皮,没有根据的闲言碎语打发时间。
可齐舜瑜今天过故意这样紧随身后,就有些让那些没有根据,只保持吃瓜精神的人纷纷战队。
弗陵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头怎么说的自己。
自己一个女孩子被说也就算了,反正她根本就不会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多待。
可齐舜瑜到底不一样,他还要留校读研读博。
平日里又是一个唯命是从,只会读书的死脑子,弗陵真担心这些会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
说来也是可笑,她不担心自己名声尽毁也就算了,竟然害怕别人因为她受到拖累。
她最害怕跟人有任何过深的牵扯。
弗陵失笑,靠着墙,慵懒地闭着眼,仿佛世间无事再可扰她。
齐舜瑜靠过来,也也背贴着墙,学她的样子闭上眼,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跟了我一路了,有事?”
“听说你要辞职了?”
“谁说的?”弗陵瞬间睁眼。
“林教授那天和你说的话,我听到了。”齐舜瑜低垂着眼帘,“学校也在传我们之间的事,我想你最怕麻烦了,大抵会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辞职。”
弗陵压了下眼帘,眉梢轻拧:“你什么时候还有偷听这种坏毛病?”
他连忙否认:“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有意为之,“但还是听到了。”
弗陵失笑:“那你最后应该也清楚,我并没有答应。”
“学姐,你没答应是害怕林教授坑你?”
毋庸置疑,林学义不就是为了坑她,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自己还不知道他坑自己的真正目的是因为什么。
“嗯。”
齐舜瑜睁着眼看她,道:“其实,其实我觉得林教授可以相信。”
“你难道就真的愿意一辈子当个助理?”
弗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愿意找一个朝九晚五的工作,不想累着自己,不好吗?”
弗陵莞尔一笑。
“何况这个工作最初还是你帮我找的。”
“可你过去学的东西就都无用处了,难道你真的要放弃临摹?”
换来的是她的默不作声。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舍得。”齐舜瑜叹着气说:“喜欢的东西就不应该轻言放弃。”
“为什么?我要是辞职,说不定你明天就见不到我了,你真舍得?”
“学姐,你就别骗自己了。”齐舜瑜无奈地垂头。
“我知道,你对我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想法。”
弗陵嘴角微微上扬,闭着眼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她会重新考虑,薛衡给她的建议。
“真的?”
他似是不信,睁大着眼睛盯住她细瞧,仿佛要看清楚她心底的想法。
弗陵没有点头,但也没否认,只是环着手,眼神复杂地看向他问:“你还有事吗?”
“拍卖会那天晚上,首饰盒的主人有下落了。”
弗陵骤然一愣。
原本已经没抱多大希望的她,忽听这个线索,眼眸明亮,仿佛那是一盏盏的烛火将黑沉沉的苍穹点亮。
“你先不要抱多大希望。”
弗陵神色微急:“那你保证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当然。”
齐舜瑜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重复这一句,好像是连自己都带着警惕与防备似的,憋红着脸道:“其实我也是从我爸妈那里得知,那人是古董收藏爱好者。”
简单,短小。
“然后呢?”
“就这些。”
弗陵笑了笑,其实私底下一口气快要憋不上来。
“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家住何方,这些你就没打听到?”
齐舜瑜摇头,颇感失落。
“打听不到,那个人行踪不定,唯一知道的一点是,他十分有钱,家世殷盛,很早就实现了经济自由,所以到处旅游,收藏各地难得一见珍品。”
弗陵又问:“那那天晚上,你见到过他人没有?”
他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紧着眉心道:“可我记得我父母说过,他好像年纪不大,还没娶妻生子,却收了个二十来岁的养女。”
弗陵疑窦丛生。
“养女?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齐舜瑜摇摇头。
弗陵轻捏了下掌心,目光顺着那修长干净的五指,渐渐落在那莹莹淡粉的指甲上。
“那你可知这养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