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作者分错卷,265-266合在一起)
这战战兢兢的态度还真是让弗陵不好受,她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忽然就将她当神一样供奉起来,其实她这辈子不过也是投了个不错的胎而已。
县令夫人听着丈夫的那一席话,再联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目光错愕,抱着小宝从椅子上匆匆起来,语气都有些发抖:“夫君,你说,你说她到底是谁?”
弗陵也点点头,“我娘的确是琅华郡主,但他们和离了,我跟着我爹。”
朱县令面色一扳,正经极了,旋即双手抬起,背弓着,唤弗陵道,“来来,和小姐,您快上座。”
勾腰偻背,低眉顺眼,活脱脱地,倒是把一个县老爷弄成了个端茶倒水的小厮。
弗陵莞尔:“朱大人不必这般客气。”
话虽如此说,脚下动作不断,竟是从容地走右手边椅子下,分外娴熟地靠着椅背,眸中的天真荡然无存,目光犀利一转。
“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那是刚才朱县令所坐的位置,她一个宾,不客随主便也就罢了,却反其道而行,将主人家的位置早早给占了。
她这刚一坐下后,底下县令夫妇的脸色也都变了变。
但好在朱县令也算是看得过大风大浪的人,讶然过一瞬后却也恢复了正常的情绪。
“应该的,应该的。”
县令夫人却见不到自家丈夫在一个小毛丫头眼底这种谨小慎微的样子,瞬间就觉得自身也跟着跌价良多,拉着夫君袖子,低声警告了几句。
“够了啊,没看到别人都在笑话你,丢人现眼,别忘了你可是......”
朱县令瞧着自家这个没有眼色的夫人,一时间也不由得怒向胆边生,一把将她的手甩开,冷哂以示警告。
“闭嘴吧你!”
说来自己当初也是鬼迷心窍,在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秀才老爷的时候,因着家族荫蔽才能在衙门里折了个主簿的职务。
可头顶上始终压着一座大山就是麻烦,县太爷见不得他好,处处挑他刺。
那时候,自己也算是一时间的鬼迷心窍,为了林家那些陪嫁的铺子园地,才咬咬牙娶了这么一樽财神爷回来。
哪知道聪明一时,糊涂一时,这樽财神爷还是个一毛不拔的主,对于陪嫁的产业看得那是比起自己身上的小宝还要重。
“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快来给和小姐道歉。”
林夫人当即就红了脸,委屈至极,咬着唇角气鼓鼓的,手叉着腰,作势往朱县令腰间拧了一把。
朱县令哀呼大叫。
弗陵摆摆手,忍俊不禁,“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林夫人为人豪爽痛快而已。”
林夫人咬牙笑了笑。
她可没忘记自己祖父是怎么死的。
朱县令歉声连连,而后到“也是,也是,的亏和小姐不生气。”
县令大人眼下瞧着和颐就跟瞧自家人一样,高兴得都快疯了,能跟琅华郡主这等皇亲贵族结上亲家,那日后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可惜的是被自家这稀里糊涂的小舅子贪了这便宜,这等美人,这等家世,就算是任何一个男人带出去,都是足以沾沾自喜的。
林小少爷忽然听得心口以一阵雀跃,紧紧地拉着弗陵的手,“也就是说,你们同意了?”
“成家立业可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我和他姐姐怎么能不同意?但和小姐身份尊贵,咱家要备好大礼,找好媒婆,寻个良辰吉日上门求亲才是。”县令大人若有所思地琢磨着。
林小少爷当即就迫不及待了,红彤彤的脸色,不知道是羞怯还是因为别的缘故。
那双眼里盛不住的浓情蜜意,低声在弗陵耳边诉说低语,“那就明天,我现在就去找媒人,跟地你爹求亲。”
弗陵:“......”
我说你们这一家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就因为我母亲是郡主,你们就可劲地贴上来。
要是知道自己如今跟琅华郡主已然决裂了,你们是不是就有多远躲多远?
然而弗陵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拆牌,好戏才刚刚开始。
“不急,我父亲现在一直在找我,我要是在你们家,你们拿着六礼上门提亲,他不得气死。”
县令夫人忽然谄媚地笑了一笑,将手边的小孩抱给乳母。
“和小姐说得对,成家立业才是同等大事,要慢慢来商量,好好斟酌才是。”
这话中若是仔细听,这其中的深意可多了。
女人看人一般凭的是直觉,要看准一个人需要很丰富的社会经验的,她有些看男人看得还挺准的,可能男人比较理性,能够看透表质。
但如今不少人擅于伪装,没有长期接触是很难看准的,譬如弗陵,她心底总是有种异样特殊的感觉,眼前的这个黄毛丫头不可小觑。
是以,拉着自家小弟,温声软语地往西厢内,走,“修文,你过来,姐姐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讲?”偷偷摸摸地躲起来真让自己愧对了和颐。
“你们姐弟俩有事赶紧说完,别让和小姐等得累了。”朱县令瞧着那打帘而入的两姐弟,心底隐约地猜到了你老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这要是不挡他的升官发财路还好,要是敢挡他的道,肯定打得她皮开肉绽。
堂屋内只剩下朱县令和弗陵,她坐在椅子上,双脚微微抬起,离着地面,百无聊赖地将脚悬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上,两块地砖相砌的缝隙,饶有兴致地盯着看。
这女人,别看着年纪小小,这牙尖嘴利的功夫还真是不容小觑。
“和小姐,您可口渴?”
朱县令殷勤地凑近前来,随之而来的是手上端来的热茶。
弗陵提不起什么兴致,并道,“不口渴,多谢大人。”
朱县令将茶盏放在她手臂能触碰到地方,笑说,“以后随修文叫我姐夫就可以了,叫大人反而觉得生分。”
“终究是未嫁之身,何况姐姐,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弗陵眼底露出一抹难色,眼底挤出一丝泪,眼眶朦胧。
朱县令心下微紧,忙道:“她就那样的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别在意。”
可无论怎么安慰,弗陵好像都情绪不加,朱县令提出去后院走走,弗陵勉为其难同意了。
······
西厢房内,林小少爷双手捂着耳朵,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不听不听,我就是不听,你要是不让我娶她,我就入赘,以后我不叫林修文,我叫和修文。”
他的两只脚蹬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乱蹬着,闹着脾气。
朱林氏面色恼然。
这孩子之前就算在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忽然说想要成亲。
而且,这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认识了才几天?
连人家真正的身份家世,来历目的都还没搞明白呢,就咋咋呼呼地说想要成婚。
也不知道是外头那个狐媚子手段高明还是这死孩子脑子蠢笨。
“不是姐姐不准你有喜欢的人,你要是能稳定下来,姐姐比任何人都欢喜,可是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说下嫁到我们这种商贾之家?这一看就是有预谋的。而且,她还比你大,你们年龄都不合适。”
林小少爷现下可说是鬼迷心窍了,哪里听得懂这些说教。
“之前你不知道她的身世前,说对方这里不好哪里不好,还将她当成九流三教的那些女人,我当时忍了,念着你是我亲姐姐,无论你怎么骂她,我不跟你计较。”
“如今你既然知道和颐身份,她不仅配得上我了,而且还是我配不上她,你就说她心怀不轨,有预谋,现在又拿年龄说事,她不过只比我大三岁而已。
这好话坏话都被她说尽了,在对方眼底,无论和颐说过什么,都是不怀好意。
“人家一个女孩子,离开了自己的家,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是我主动上前去找她说话的,要说勾引,也是我最先勾引的她。”
林小少爷总算是男人了这么一次,之前在外头也是因为和颐的身世犯了难,不敢替和颐说话,现在一想起来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林夫人每听他说一句心底就气得厉害,手脚发抖,哆嗦着,恨不得抓一根大木棍来将他脑门给敲醒。
“你说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她是不是给卖你灌迷糊汤了?要不然以前你绝不会跟我这样说话。”
说实话,林小少爷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第一次这么想要将那个姑娘护在身下。
和颐也不像话本里的女妖精一样,会吸食人的鲜血,相反的,该保持的距离,该受的规矩,她一个也不曾忘过。
明明是那么古板正经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姐姐说得那么不堪,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
他也很烦和颐身上的这个“毛病”,但凡别的男人瞧见和颐,都会用那种倾略性的目光。
就连姐夫自己也是,明明姐姐就在旁边,他的目光还敢那么露骨。
林小少爷笑容倏然从嘴角的缝隙中渐渐溢出,再变大,最后开怀大笑的模样,目光却是阴恻恻的,没有焦距,眼仁缩小,眼白放大。
让人心慌手麻,坐立难安,心口坠坠得令人难受。
“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弟弟的话,最后日后对和颐好一点,不然......”
他说,在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但凡你对我在意的人动一分不好的念头,那就怪不得他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
林夫人身子微震,意识到对方情绪的起伏和暴动,忍不住心口阵阵发怵,坐立难安。
她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远离着对方,走到椅子背后,与他隔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修文,你到底,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先冷静一下,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林小少爷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很舒畅,像心底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被释放了一样。
“为什么你们都要问我?好像是我自己愿意让我变成这个人人憎厌的我一样。”他语气低低,甚至有些抱怨。
“唯独和颐就不会,她好好,跟你们都不一样,不会总是用大人的口吻命令我,指手画脚,让我觉得不舒服。”
朱林氏木讷地摇摇头,嗤声出笑,“疯了,疯了,她身份尊贵,什么样的男子不是任由她挑选,何必将心思放在你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身上?”
林小少爷目光一愣,哑口无言了。
一事无成?
他不是啊,他仔细地想了想,夜游死后,家里的财产都是他的,万贯家财,良田千顷,奴仆成百。
“而且你就没想过自己身上的不同?”
知道这傻小子如今是被那女孩子给下了蛊了,朱林氏咬牙切齿地痛骂不断,但为今之计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慰对方。
“她可能像姐姐这样无条件接纳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做了什么事,都无条件地包庇你?”
林小少爷为难了一时间无措地搓着自己右手小臂。
是啊,她怎么可能像姐姐这样,她会生气,然后不理自己,远远跑开。
院外忽然有抽泣声,断断续续,抑制不住,女孩子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林小少爷着急了,一直在问:“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我说好吗?我帮你找他算账。”
弗陵只是一直哭着一直哭着。
与此同时还有朱县令不断的自责和歉声。
“我不是,不是我,你们听我......”
朱县令看着那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心底委屈又忿然,也不知道哪里触动了这和小姐的逆鳞,导致她如此污蔑自己的清白。
可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林小少爷一记拳脚相加,便打得吐血,说不出任何话来。
林夫人想要去拦住,但因为画面过于血腥,压根不敢多看,脚步发软,颤抖着喊人来帮。
弗陵也不解释,任由看着事情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哪知道,这一放任,还真任由林小少爷将他姐夫给打成了重伤在床。
弗陵心底寻思着自己这回真的是喜事没办成,就要办丧事了不成?
可人就这样躺着也不是什么正事,弄死才算王道,毕竟自己不弄死对方,到时候麻烦的到底还是自己。
还没等自己实施,易仲琛便忽然闯入她所在的房间。
看到她身上安然无恙,紧绷的弦这才松开。
弗陵还未等对方开口说话,便拽过他的手往外,忙道:“帮我一个忙。”
“你先跟我说,朱县令的伤,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弗陵歪头笑了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