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经久未停,温度渐冷,还剩下一些柴火被打湿后很难点燃。
只在洞内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手电筒,和一块不知道时间是否准确的男式手表。
姜哲想了不少办法,周笙还一直高烧不退,却一直梦呓不断,呢喃不清。
他附下身到她耳边去偷听她的呓语。
“滚开。”沙哑的嗓音中,余音拖长着,带着些许病态的娇嗔。
姜哲猛地去瞧她,见她竟是醒了,还伸出手来推了推他,不由得抿了抿唇。
“脑袋烧糊涂了没?”
弗陵扯了扯唇:“你一个连半路出家的兽医懂什么?不就是会打针糊弄糊弄那些人,是不是那回在医院里学的?”
姜哲抿了抿唇,不自觉地将她攥紧的握紧。
“......周笙,你这样应该不像只是生病,虽然我不是真医生,但我之前见过像你这样的症状的人......”
思及此,姜哲手摸她的额。
“口渴。”她舔舐着干裂的唇角。
姜哲将她扶了起来,又把瓶子里收集的雨水递到她嘴边。
喝了一口水后,喉咙口的灼热才渐渐消了些许。
弗陵说,“我还不能死。”
姜哲微皱眉,“所以......”
“我就算得了传染病也不能甩掉我就跑。”弗陵盯着他看,手紧紧地抓着他。
姜哲不自觉地扬起了唇,笑了笑,“没有甜头哪有劲头?”
弗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做的,我会帮你。”
“我想要做什么?整得你好像对我很了解一样。”姜哲笑,发现她醒来后话变得多了起来,整个人也有了求生的欲望。
弗陵唇角翕动,“不就是想要知道白......”语气倏然一顿,目光一侧,落在他手边的手电筒上。
姜哲随着她的视线落在手电筒上。
她说,“把手电筒的头拆除掉后,里面的反射板拿下来,将火柴扔到反射板里,把这个正对着太阳,让光线集中,湿火柴就能点燃。”
姜哲顺着她说话的间隙,也开始尝试着按照她的做法,可觑见外头的阴雨天,眉心微紧。
“我们好像忘记了外面还在下雨。”
弗陵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姜哲勾了勾唇,侧过头去看她,“你冷不会跟我说,求我,我就帮你。”
反正都一个晚上也不怕病传染了,再惨的结局也就那样,索性破罐子破摔。
弗陵没说话。
“要不然......”姜哲逡了她一眼后,在她手心上紧而慎重地写,“你跟我说说,你跟这别墅的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弗陵迟疑了一瞬后才说,“我傍上了一个,有钱的二大爷,凭自己的本事一夜暴富。”
姜哲将她小心翼翼靠过来的手打掉,“那就继续去傍你的二大爷!”
······
雨势渐小,有光从云层后爬出来。
姜哲好不容易升起火后,忙唤她来看,“火生起来了......”
没有回声,见边上的人又开始烧起来了,异样的潮红混着周身冷汗。
“冷,好冷.....”
“周笙,你再坚持坚持,我已经在想办法联系外界了,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
“姜哲,抱......”
姜哲低声笑了,一边加柴火,让火光烧得更猛些。
“对不起,之前,我不是故意要骗招财的。”
姜哲靠着柴火暖了暖手,等确定自己身上的寒气散了后才去碰她。
弗陵忽然低声地抽泣起来,“我能让你抱已经够吃亏了,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姜哲心下微震,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手掌探了探她额心温度,又将她拉了起来,背起往外。
海面上依旧迷雾叠嶂,间续有光从从突破云层。
发动机的声音不断地增大,探明灯也从雾霭后穿过,虽远及近处。
一艘快艇从迷雾中冲锋而出,在看着自己发出的求救信号后,渐渐逼近。
······
经过医生检疫查验,弗陵感染了登革热病毒,被单独隔离在病房内。
考虑到会否传染的原因,姜哲作为最后一个与她接触的人,也被严格监控。
而在隔离期间,照料弗陵的护士也相继出现了类似病情。
连医生都不得已下了病危通知,甚至隐约有种甩手掌柜的感觉。
姜哲经过检疫查验后,没有发现病毒感染。
这段期间,他从护士的口中的知,隔壁房间住着的周笙,却没有自己这样的幸运。
······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她还没好你就甩手不敢,这就是你的行医态度,好,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周怀隽将杯子掷在地上,指着那贪生怕死企图逃跑的医生,怒火难填。
“管舟,把枪给我。”
徐艳安抚着他,急忙劝阻,“你先消消火,消消火。已经去找了可靠的医疗团队来代替他,但现在医疗团队还没过来,要是这段期间小笙出现突发情况,身边可不能没有医生。”
医生坐立不安,唯唯诺诺地缩着脑袋,脸上都聚焦着细密的汗。
“求老爷给我一条活路,求老爷......”
徐艳紧声道,“还不快滚去想办法。”
医生忙不迭地点头,跌跌撞撞地去了隔离间。
徐艳抚着他的心口,轻声安慰,“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小笙能挺得过来。只是现在,急需找一个护士去照顾她。”
“若不然......”徐艳看向了管舟,“管舟,你之前那小徒弟不是跟小笙走得挺近,何况他也是小笙带来海岛的,虽然对小笙心怀不轨过,但......”
管舟面色微僵,迟疑着。
周怀隽断然喝止,“那个人脏,他不配。”
徐艳紧抿着下唇。
管舟闻言,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目光不自觉地盯紧了徐艳。
陡然间......
“老爷,他出来了,现在护士急缺,或许可以让他去……”
管舟的话欲言又止,在看到姜彧箭步走近时,直起身来看他。
姜哲自从隔离的房间出来后,便见到了在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眉心一直深锁着,面色阴郁。
白家鑫。
当初在那艘游轮的酒会上,他曾经见过一次。
他的腿之所以会坐在轮椅,都有几分是因为姜哲的缘故。
当初被他逃走,如今竟然得以在此处见到他。
他跟周笙,究竟什么关系?
徐艳看了他一眼后,直截了当道,“你愿不愿意进去照顾小笙?”
姜哲目光久久未从他脸上移除过,缄默不语。
徐艳说,“所有的护士都接连感染了,唯独你接触过周笙后却没有任何事。”
姜哲迟疑了许久,才道:“是不是我说不愿意,你们也会押我进去?就跟当初你不由分说便把我押过来一样。”
周怀隽面色冷凝。
徐艳瞪眼又道,“如果不是你体质特殊,以为我会乐意让你一个男人进去?”
“如果我死了......”
徐艳道,“没有那么多如果,你确实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身份?”周怀隽盯着他在看。
“暂时没发现任何问题。”徐艳忙说。
周怀隽抬眼盯住了他:“若小笙和你都能活下来,不管如何,你救了她两次,绝对不会亏待你。”
······
深夜,海风肆掠。
姜哲看到病床上的周笙已经恢复了几分情醒,不由自主地抚了抚她的额。
“可真是公主,只管安安静静地睡,不曾考虑过多少人因你而死。”
弗陵费力地睁开了眼,眼皮子过于酸重,掀不开,只能眯了眯眼去瞧他。
“怎么是你?不怕死吗?他们可都感染了,都没人给他们治病。”
姜哲勾唇笑了笑,“你不是说过,你就算得了传染病,我也不能甩掉你跑路。”
弗陵目光涣散,光洁的皮肤苍白如纸,却因着高烧泛着醉人的红晕。
“别打击我听不到。”
姜哲指尖落在她耳边,顺着那湿润的,带着黏腻的细汗的发丝。
“你现在都有权有势了,怎么一直不跟他们说你耳朵的事?或许还能想办法治一治。”
姜哲见她抿着唇不说话,靠近她耳朵轻声吹气。
“我设想过很多原因,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或许之前也怀疑过,但一直不愿意信。”
“是吧,你也跟我一样自欺欺人,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不愿意实话实说。”
而弗陵却因为这个动作瞪了他一眼,放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攥成了拳。
“离我远一点。”
姜哲唇角贴着她那白皙的耳,轻轻地摩挲着,凉丝丝的触感让人如痴如醉。
“他们说过,如果你能活着,绝对不会亏待我。”
在男人健硕的双臂构筑下,她完全处于一个不可挣扎的地牢。
弗陵看瘦削发汗的指尖痉挛地抓着被子,浑身颤抖,从尾椎骨处泛着阵阵冷汗。
“你玩够了?”
姜哲剑眉微锁,俯下身来,隔着被子抚了抚满身带刺的她。
“你一定是不情不愿才来这里的,对吧?你是人质,被他们绑架过来,你放心,我会平平安安把你带出去。”
“招财也在家里等着你,不过它现在可恨你了。你要是回去了可能见不到你养的那只仓鼠,它离家出走了,抱歉,我没有把它照顾好。”
“疯子。”她咬牙念出,却在见到他的脸贴近的时候忽然一颤。
“姜哲,我有病你就不怕......”
姜哲指尖抚了抚那失血的唇,目光晦黯无光,“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