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知的降世不在许雅的期待,她当时事业正处上升期,只不过一场酒后误事才生了后来一些是非。
被辞职,被抛弃,被唾沫,被赶出家门,她尝试过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折腾自己的身体,喝酒,抽烟,无所顾忌,最终遭罪的还是腹中的孩子,一出生就被诊断有先天性心脏病。
许雅本来想要让孩子生下来成为死胎,哪知道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只好找上肇事者荀秦山解决。
幸好,她命好,孩子是个男婴,许雅也从荀秦山这里得到了甜头。
而这些年高额的药费也使得荀知根本就受制于人。
姚向晚已经找到该如何去游说她的父亲,要离开房间时,顿了两步,回头问他,“余襄南住校吗,你最好别诓我,我让你回家住倒是可以?”
弗陵语气淡淡,好像笃定好了一切似的,“我说了,余襄南我来搞定。”
姚锁芯笑了,几步转了过来,摸了摸他垂在额头上的几缕碎发:“今天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先给你点零花钱用。”
微信闪烁了一条消息。
看着微信上转账的一百块,弗陵嘴角微微扯,皱眉道:“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不是六百?”
“你以后每天都要回家住了,还要那么多前做什么?”
弗陵看着她,眼皮微微眨了眨,“我可以给你余襄南的微信。”
“臭小子,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姚锁芯气急,又转账了五百块给他:“我没钱了,还能找大姐二姐三姐甚至我妈要,你要是没钱了,只能找我要。”
弗陵心满意足地看了眼零花钱,“你等下,我去找余襄南要微信。”
······
叩门声起。
余襄南开门,目光微蹙地抓向他,“你来做什么?”
因为是刚洗完澡,只穿着裤子便出来开门了,头发还湿着,没有打理,水珠从发梢尾处,顺着瘦削的脸颊,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在灯光的映射下,泛着莹莹的光。
刺耳的尖叫声从耳边响起,只见姚锁芯抱头鼠窜地逃走。
弗陵一时有些无语,说要跟自己过来的也是她,看见人蹿地一下就消失的也是她。
“她都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吗?”
弗陵耸肩,表示自己也并不清楚,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打开,手机翻转,朝向他,“扫一下,有急事微信说。”
余襄南转身。
她晃了晃手机,一时间有些拿不定注意。
“进来。”
弗陵微推开门,进去。
“我跟你说一件事,挺重要的。”
余襄南将他自己的手机放在她手机上,扫了二维码后,抬眼逡向荀知。
“怎么回事?”
“你想要调查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吗?”
弗陵点了微信的联系栏处,将好友添加过后,又把微信名片推给了姚锁芯,而后背着手,抬头目光抓向他。
······
隔日醒时,弗陵瞧着躺在床对面的沙发上,阖眼而睡的余襄南,一时间觉得头疼耳热。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没有回应,眼睛还闭着,想来还睡得真香。
弗陵起身走到他面前,推了推他手臂。
余襄南手指微微动了动,惺忪的眼眸微微睁开。
“你睡得倒是舒服,没听到我敲了多久的门吗?”
弗陵抱着抱枕坐在桌台上,不禁笑了,“我姐去找你麻烦了?”
昨夜姚锁芯喝了酒,跑来自己房间叩门控诉余襄南没加她好友。
弗陵当时被烦得无奈,只好发微信给余襄南,好不容易姚锁芯顺利地加上好友后,耳根子才总算能清净许多。
余襄南慢腾腾地坐了起来,抬手在那顶锋利的短发上抓了一把。
“一开始说要看什么电影,我说困了,推掉,刚沾上床,就一直跟给我发微信,不堪其扰。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问我,问我要不要去跑步。”
“屏蔽啊!”弗陵颠着手中的抱枕在玩。
余襄南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紧他,“时间不早,该回学校上学了。”
弗陵扁着腮,忍了忍心底的乐不可支。
他不是很希望调查自己父亲的死亡真相,可是如今近水楼台先得月,姚锁芯的几句骚扰就已经催残得他不堪其扰,那日后天天都要过来,他岂不是麻烦缠身了。
······
禁不住姚锁芯地热情洋溢,亲自送他们两人回的学校,当然介于谁也没敢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到她身上,只好叫了司机送他们一行三人回校。
到校后,离着第一节上课铃声还有最后几分钟,余襄南叫住他。
弗陵急着回教室,“放学再说。”
余襄南提他的手:“急什么急,要去投胎啊?”
走廊上来来往往了不少的同学,错愕不已地逡着两人在看。
之前聚众闹事的事过去还没多久,大家可都关注着接下来双方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不管是好是坏,都能被过度解读。
余襄南说,“不过是上个课而已,有必要这么着急?”
弗陵勉力笑笑,“松手,好好说话。”
余襄南看了眼周围目光异样的同学,倏然间将手给松了开来,整个手臂将荀知后脖颈捞在手臂内侧。
“看什么呢?”
有几个女生疾步上前过来,纷纷为余襄南开始打抱不平。
“余襄南,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荀知之前不是还找人找你麻烦,你们现在怎么就好上了?”
“像他这种问题学生,就该放任他自己一个人一边待着去。”
弗陵:“......”好想骂人。
余襄南目光促狭地看向荀知,笑说:“我们不打不相识。”
此言一出,不知女生一脸惊悚地给余襄南打抱不平,就是男生也叽叽喳喳地围聚上来,闹成了一团。
“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威胁了?余襄南,如果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荀知,之前学校开广播通报批评,本来是罚你要义务劳动一周的,可听说你给教导主任塞了礼,所以才免受处罚,是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本就波澜丛生的潭水,起初被轻微掠动,忽然就掀起了狂风骸浪。
弗陵好笑不笑地盯着那说话的同学,挽唇笑说,“你这小道消息是打哪听来的,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吗?”
众人将目光转向了荀知所质问的那个人去,或是低声腹诽着,或是小声地倒抽气。
“难怪了,难怪荀知做了那么多事都能免受处罚。”
“一栋楼,换我我也愿意。”
“凭什么就他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挑衅学校校规校纪,就因为有钱?”
“那要是将来,他家里人要是出钱买,变更高考分数,我们是不是也得被迫被挤掉升学的排名?”
糟乱的响声越发地响了,明明已经上课了却迟迟没有学生回去。
因为刚才那男生的一席话让不少人振聋发聩,不得不说,他这样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类似的新闻也不是没有存在过。
谁会愿意自己三年努力的结果被人窃取?
那男同学仗着周围人都是对荀知的声讨,仿佛自身沐浴着圣洁的光辉,一时间胆子也不免大了几分,道:“我亲耳听到。”
余襄南环着手,微微侧眸斜睨着荀知,目光促狭:“你家的钱,你做得了主吗?”
语气戏谑,目光含笑带讽,估计全校也就只有余襄南会知道他在那个家中的处境。
弗陵倒也不是很生气,只是这发声的男同学莫名有几分熟悉感。
男同学义愤填膺地说道:“我那天路过教务主任办公室,亲耳听到你说要给他送一栋楼。”
弗陵忍俊不禁,朝他招了招手说:“来来来,你愿意跟我去教导主任那里对峙吗?”
男同学脸色微微一变,然而周围的旁人却是将目光和希望都落在了他身上,纷纷力挺,让他去对峙,更是表示,如论如何都站在这敢于说真话的人身边。
“不用过去,我自己过来了。”
突兀的声音忽然闯入这一片的喧闹,声如洪钟,沉稳有力。
地中海不知道何时,已经挤开簇拥的人群自己走了进来,手背在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给我过来。”
他说的是那个男同学。
“为什么,主任......”男生手脚哆嗦着,手指着荀知问:“你怎么不叫荀知?你是不是还想袒护他?”
地中海视线拢向了荀知,不过一眼便哂笑着转头,盯着在场的众人。
“上课铃响了,你们还不回去上课,聚在这里做什么?”脸色微变,气势摄人。
众人如走兽散。
教导主任走到那男生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个台阶下,你要不下来,之后可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