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哥……”
封白泪眼朦胧地看着封越,无助又可怜,封越看的心疼又无奈,粗鲁地抓他过来替他擦眼泪,动作看着凶,力道却很轻。
“笨蛋,哭什么,有哥哥在。”封越对着封白倒是温柔疼宠,但当看向谷烈时,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渐渐染上寒霜。
“烈火,”
“炸裂!”
青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从封越身后蹿出,自左向右盘旋向前,威势凶猛地冲着谷烈冲撞而去。
谷烈没有躲,眸色凝重,但唇边的笑意不减,双掌一摊,两团眩目的青蓝色火焰自掌心而出,在封越的火焰流星冲到跟前那一刻,掌心小小一团火焰倏然增强,两个蛟首脱胎而出,直接跟那道火焰流星对撞。
轰——
青蓝色的火焰瞬间溢满整个教室,火焰从窗户溢出,火势滔天,熊熊燃烧,在黑色的夜格外显眼。作为巡逻的保安远远看到,吓了一大跳,急忙对着对讲机报告情况的同时,打电话给猎尸协会求派水系异能者过来增援。
“封越——”
“哥——”
二级异能者的异能威力终究比一级的强,即便封越强行提升火焰温度到了能与谷烈的火媲美的程度,持久和耐热还是不如谷烈,整个人被火浪冲退重重撞上黑板,模样比起谷卿还要狼狈。
他的衣服焦黑一片,脸上也是灰头土脸,唇边挂着滩血水,双臂更是直接皮开肉绽,露出数道狰狞焦黑蜷曲的伤痕。
谷卿跟封白都急了,但无奈冲不过火海,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谷烈,你敢动他,我跟你没完!”
“谷烈,你听到没,我特么叫你不准动他!”
谷烈一步步走近重伤脱力的封越,手上的火焰急躁地在他掌心跃动,宛若一条迫不及待想要大开杀戒的恶龙,恨不得立马扑过去吞了封越。
谷卿着急愤怒大喊,想冲过去救封越却又被六千度高温的火焰逼退,只能恨恨死瞪着谷烈,眼睛越发猩红。
谷烈完全没去理会谷卿那毫无意义的威胁,手往前一伸,火焰恶龙立即得到了释放,欢腾地冲向封越,狠狠缠上了他的脖子。
封越被扼住喉咙,高温嗞嗞灼烧着他喉间的皮肤,焦臭的味道和疼痛反复折磨着他的自尊,而谷烈那如同看着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一般瞧着他的眼神,更是深深刺痛了他。
身为通灵大陆最年轻的分神期大能,太玄宗少宗主,人送外号混世小魔王,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这等蔑视?
装孙子装久了,你们真以为我只是个孙子吗?
“谷烈,你以为自己的火很强是吗?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什么是真正的火!”强忍着疼痛,封越强笑着从牙缝挤出一句,在谷烈不屑一笑、不把他的垂死挣扎当作一回事的那一瞬,滔天火海倏然从封越的掌心轰出,宛若水库水闸开放泄洪,谷烈猝不及防被冲了出去,连着撞坏好几间教室才堪堪停下。
“这边,这边也着火了——”
“你们倒是快点救火啊,哎哟我的娘喂,这到底……这都发生了什么啊,完了完了,这要是被校长知道,我铁定要被开啊娘喂。”
保安差点要哭了。
“不行,火势太大,而且这火……”苗苗是被分派过来救火的,可她只是一级中阶,根本解决不了二级异能的火势。
“我得让协会派二级水系异能者来才行,我的水派不上用场。”
“二级?!”保安惊呆了,“这么说,这是二级异能者在……娘喂,我怎么就这么寸,偏偏今天留下值班!”
保安那个叫悔恨啊,转眼拉着苗苗:“大人啊,你可得帮我啊,你要是再不制止,整栋教学楼都要被烧光了啊!到时候我没了工作,我可是要找你的。”
“这……你别急,我的同事很快就来,一定会尽量减少你的损失的。”
苗苗安抚间,空气忽然变得湿润了起来,呼吸之间能明显感觉到浓重的水汽,让人很不舒服,但苗苗不但没觉得难受,反而惊喜地亮了亮眼:“协会居然派来了嬉姐姐,这下这火一定能灭。”
苗苗这边话音刚落,漫天水汽凝结成一颗颗水珠,越凝越大,最后汇聚成溪,柔和地顺着火势蜿蜒而上。
“水凝.流溪。”
轻柔的女声随之响起,如泉水叮咚轻拍石上,叫人听了心旷神怡,紧接着,苗苗身侧便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单肩长裙的女人,银蓝色长发呈大波浪卷披散下来,一张五官一般但组合在一起就是有着莫名韵味的温婉面容一下子看呆了保安。
“嬉姐姐!”苗苗欣喜地挽上她的手臂,“协会怎么让你来了啊,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嘛。”
嬉是水系三级中阶异能者,平日深居简出,不是什么大事根本不会露面,今天为了一场二级异能火灾出现,着实让苗苗有些惊讶不解。
嬉没有多说,只是说这件事需要她出面解决。苗苗不解,跟着嬉上了焦黑一片、岌岌可危的教学楼,待路过封白的教室无意瞥见封越谷卿他们的时候,苗苗瞪大了眼:“封越谷卿,你们怎么在这儿?”
“难道这火是……”苗苗一眼落在了封越身上,即便谷卿是个名副其实的火系异能者,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苗苗这场火跟封越有关。
她也是看过有关封越的采访的,有史以来第一个成功晋级的通用系异能者,身上还有着能够吸收异能的神秘器具,还有那诡异于常人的感知力,无一不在证明着他的神秘神奇。
封越现在是彻底动不了了,完全虚脱,半点精神力都榨不出来。为了逼退谷烈,他强行用尽最后的精神力,辅以五行能量充能器又来了一波透支,导致他现在连眨眼都疼,浑身是冷汗。
不过封越虚脱,谷烈也没好到哪儿去,正面迎上近八千度高温的火焰冲击波,没当场化灰已经算是他命大。
他现在瘫在一片废墟之中,就连呼吸都能给他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他身上的衣服同样被烧成了灰,身上多处更是出现了碳化的伤痕。
嬉莲步轻挪,缓缓行至谷烈身前,看着谷烈这般狼狈又惨烈的重伤模样,温婉的笑容在这刻变得有些尖刻凉薄:“没想到自持火系无敌的谷大少爷也会有被火反噬的一天,你说那位要是知道你连个一级异能者都敌不过,他还会继续扶持你吗?”
谷烈艰难地掀动眼皮:“你来这儿,就是要看我笑话?那位就算不再扶持我,也轮不到你。”
嬉的笑容冷了冷,复又明媚轻柔:“是啊,谁让谷少爷你有钱有势更有利用价值呢,我不过是个猎者协会分会的副会长,不论是利用价值还是其他,都比不得你。不过谷少爷,你这次任务失败,想好怎么跟那位交代了吗?”
谷烈面容有一瞬僵硬,冷声冷气道:“用不着你管。”
嬉轻笑:“我倒是想袖手旁观,可是谁让我对那人好奇呢,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那位如此惦念。”
嬉脸上在笑,眼神却冷如冰。
谷烈嗤笑一声:“我劝你还是打消脑子里那个不入流的主意,要是被那位知道,他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已经通知了谷家,你就在这儿多等会儿吧,现在,也该我上场了。”
异能者协会有过规定,异能者之间不准私斗,更不准在人群密集、活动频繁的地区争斗,未免伤及无辜。
封越谷卿跟谷烈在朴岳初中闹了这么一出,按理说是要挨处分的,但不管是谷烈还是谷卿都是谷家人,兼职异能者间的警察角色的基地猎尸队暂时不敢对上谷家,只能转而找封越跟封白他们的麻烦。
看着哥哥重伤在身却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去猎尸协会接受审判,路程中连个治疗都没人给,封白内心越发恼恨自己的无能和无势。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权势也那么重要,它甚至能够凌驾于实力之上。
“你在担心你哥哥?”嬉忽然坐过来柔声问道。
“嗯。就不能先送我哥哥去医院吗?我们好了会立即去猎尸协会找你们的,该赔偿的,该惩罚的,我们都接受。”
封白虚虚握着封越的手,不敢握紧怕他疼,又不想放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紧张担心地盯着封越,唯恐看到他难受蹙眉的样子。封越每皱一下眉,封白的心就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绞了一遍一样难受。
“对不起啊,协会有规定,你们必须先到协会进行审判之后才能去医治。不过你别担心,你哥哥是异能者,这点伤他是不会死的。”
“可是……”
“你如果真的担心,我可以帮你。”
封白登时感激地看向嬉,“真的吗?谢谢你,我哥他真的很难受,他真的需要治疗。”
看着封白那张泫然若泣、好似一朵纯洁白莲的清纯面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巴巴、湿润地看着你,好像无时不刻在散发着蛊惑你心软的气息,嬉的笑渐渐没了温度。
“当然,是真的。不过……”
“啊——”封越痛得忍不住大喊了起来,身上焦黑的伤痕顿时冒起黑烟,伴随着一股酸腐的腐蚀臭味,惊得封白瞪直了眼,“你!——”
“啊,抱歉,对不起,我其实没怎么用水系异能替人治过伤,我再试一次。”
嬉急急道歉,焦急抱歉的样子是那么真诚,可是她接连两次的失误让封白再也忍受不住地阻止了她。
“够了,不要再试了,我哥的伤更重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让我最后试一次,这次我肯定能成功。”
“不用了谢谢。”封白对嬉充满了抗拒,不管嬉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封白都不敢再拿封越的身体冒险,他小心谨慎地护着封越,时不时看看车前,催问什么时候能到猎尸协会。
嬉被冷落隔绝在一旁,脸上依旧是歉疚忐忑自责的神色,眸子里却蕴着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