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锁上了。
知灵站在门前,拉了拉门,这破旧的木门纹丝不动。知灵的手搭在木墙上,运起灵力感知一下,才发现这座房屋,已经被许多白色的丝线,死死包裹住。
“哦呀,出不去了。”知灵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告诉五虎退和今剑这个噩耗。
“灵真人,我来……”今剑兴冲冲地举起了手中的本体。
“等等,等等。我给你们看个有意思的法术。”知灵赶忙阻止了今剑:“这村子里,只有咱们隔壁那间屋子里,有活人的气息,让我们先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知灵说罢,拿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念了几句,接着蹲下身去,让两把小短刀能看到镜中画面。
三人一起详看,只见镜中显现出两男一女,都昏迷着,一动不动。其中一个穿着蓝黑色的袈裟,却留着头发,可能是个净土真宗的出身的僧侣;另外一男一女,看着模样、穿着都有相似的地方,约莫是一对姐弟或兄妹。
知灵又掐指算了算,没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便对两把小短刀说:“相逢即是有缘,我们救一救他们吧。”见两把小短刀点了头,知灵便指着一面木墙道:“把这里劈开,我们过去。”
今剑和五虎退依言抽出短刀,冲向木墙,劈砍起来,只听见“咻咻”几声,木墙连着墙外的白丝线都断了个干净,轰轰的坍塌了下去,两刃不停,又冲向对面的木屋,刀起墙榻。
知灵看一眼凶狠的五虎退,感慨人不可貌相,这五虎退看着是个害羞胆怯的,打起架来也是不可貌相之辈啊。
三人走进对面的木屋,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
知灵蹲下身来,查看地上三人的情况,法力过处,就见怨气如丝线一般在三人体内游走,其中两人体内的怨气渐渐壮大着,独那个看着年纪小些的少年人,怨气似乎被体内什么东西吸收掉了。
知灵有些好奇,又细心查探一番这少年体内的情况,就发现这少年体内居然有个东西在吸收怨气,而这少年,应当已经过世,靠着体内的东西,才能存活。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似乎与那位戈薇小姐身上佩戴的,与时空隧道有关的东西,能量波动是一致的!
知灵眼前一亮:“小孩儿,虽然你已经死了,不过遇上我也是缘分,我要取你身上的东西,但也给你一条活路,算是咱们两不相欠。”说完,取出一枚金丹,塞进少年的嘴里。接着,知灵运起灵力,将少年体内的东西取了出了,一看,是一片平平无奇的碎片。
知灵将碎片妥善的收进袖里乾坤中,又去查看另外两人。他们被怨气寄生,快要被转化成傀儡了,生气也折损了不少。知灵连忙掏出两张解厄符贴在两人身上,不多时,两人身上的怨气如潮水一般散去,只是伤了元气,不见转醒。
知灵眉头微动,感到有一丝功德降临到自己身上,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地上三人。
这时,知灵身后响起破空之声,接着“哐哐”之声不绝于耳,知灵转身丢出一团火,火落在一物上,霎时间,知灵眼前便是火海一片。接着,尖锐的惨叫声于火焰中响起,不绝于耳。
知灵没有看到是何物来袭,便问已经退到身边来的今剑:“刚才是什么东西?”
今剑戒备着,回了一句:“灵真人,是那些丝线来袭击我们。”
知灵听了这话,连忙走到墙的破口处向外看,只见村落顷刻间都被点燃。
知灵叹息道:“估摸这幕后黑手将丝线连接在一起,好方便自己操控这个村子的各个角落,没想到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我这火专克阴邪,哪怕只沾上一点,不将阴邪烧净是不会停下来的。”
“那个……灵、灵真人,”五虎退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个人也烧起来了……”边说边指一指身边躺着的穿着袈裟的男人。
“咦?!”知灵赶忙走过来,看见那火,光烧这人的手掌,突然感到一丝心悸,连忙取了一滴水,滴在那人手上。水虽然只有一滴,但滴上去便浇灭了那人手上的火。
知灵连忙将那人的手举起来查看,见到没什么烧伤痕迹,才松了口气,又见那人手掌中心有一处黑洞,似有风吹,阴邪无比,知灵便知那火要烧的就是此物了。
知灵用的这火,是她师父给她的,说是知灵的一个师兄的伴生火,专烧邪崇。这位师兄是应劫而亡,约莫是应劫前有所预感,分出了一点儿伴生火交给了师父,说是留个念想。这话说得不祥,这位师兄最后果然是应了杀劫,死了。独留这点子火焰,倒叫做师父的睹物伤情。
后来,知灵离开师门,也不知处于什么理由,师父将这火交给了她,不明不白地说了些一线生机的话。
知灵回想起这些,心里难过,狠狠地甩甩头,又去查看地上的情况。地上有些灰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烧掉了。
知灵有些心虚,掐指算了算,卦辞表示应无事,这才略松口气。
今剑见火势越发大了,连忙对知灵和五虎退说:“这屋子也烧起来了,我们快走!”
知灵使了法术,让三人漂浮起来,又在五虎退和今剑身上落下防火的术,嘱咐两刃不必害怕火焰,只管趴在自己身上,然后带上这三人并两刃一起飞出了村子,落在了河边。知灵将三人放在地上,转头便看到两把小短刀已经自己落在地上,知灵忙转身蹲下,查看两刃情况,见到两刃毫发无损,这才放了心。
知灵站起来,看着这冲天的大火。知灵将自己的神识探入火场,却发现其他地方已经不再燃烧,应该是邪祟之物已经烧净,这异火无物可烧,便又回到了知灵身边,只一处,依旧熊熊燃烧,知灵用神识一看,里面有个正在燃烧的傀儡人偶,个头挺高,呈拥抱状。只是他想要拥抱的东西,似乎已经被烧干净了。
知灵收回神识,微微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们回城中。”
*
第二日,知灵带着五虎退和今剑,依然装扮成富商管家与小厮,去同集市上的游商交易完木材,银货两讫,指挥着豆兵化成的车夫,将木材连物带车带走。
行至隐秘处,知灵先用法诀混淆了周围普通人的感知,接着将豆兵驱散,将板车和木材收入袖里乾坤中,而剩下的几匹骡子,知灵让阿犇先看着,到时候赶到别处去卖掉。
知灵三人变幻回原本的模样,再次来到善得寺。
来迎接他们的,依旧是那位安斎僧人。
知灵看着他的脸色,突然说道:“贵寺又出事了?”
那安斎僧人略带惶恐、愁苦之色的脸一僵,叹了口气说道:“昨晚又失踪了三位师弟,氏真师弟还被那不知名的秽物袭击,受了重伤,现在都昏迷不醒。”
知灵听闻迟延,对安斎问道:“可有人见到那妖物的模样了?”
“为氏真师弟守门的武士看见了,据说是一个有蛇尾巴的女子,穿红戴绿,模样很是吓人。”
行了一会儿,知灵带着五虎退和今剑,随着安斎僧人来到大雄宝殿,住持正在宝殿中念诵经文。
“师父,知灵法师到了。”安斎僧人双手合十拜下。
住持站了起来,走过来与知灵见礼:“知灵法师。”
知灵还礼,看一眼这和尚的神色,似乎精神不济,一日不见,苍老许多。
知灵在心中叹口气,面上仍淡定自若,说话也不疾不徐:“贫道将八位女子的尸身找到了。请住持派人通知各家敛尸吧。”
住持的神色有些动容,他合十一礼,问道:“不知这些女子的尸身在何处寻得?现又在何处安放?”
知灵道:“在潘之川寻得了各位姑娘,我来不及收敛,只能将她们停放在潘之川边上,先拿草席掩盖起来。请住持派人通知她们的家人来收拾收拾,入土为安吧。”
住持宣了一声佛号,将候在门外的安斎和尚叫进来,吩咐他去各家报信。
住持又问道:“法师可见到了那害人的妖怪?”
知灵回答:“不曾见到。我寻得她们的尸身,检查一番后,我猜是发鬼害人。只是我守了许久,也不见那妖怪现身。”知灵没有告诉住持关于那个奇怪村子的事情,她还有些猜测未得到证实,自是小心谨慎些为妙。
住持有些忧心,眉头都蹙了起来:“只怕那妖怪是来了我们寺中,法师才没有遇上。实不相瞒,昨晚,我们寺中又发生了一起妖怪袭击之事,掳走了我三个徒弟,还将氏真打伤了。”
“这……住持能否带我去妖怪袭击人的地方看一看?也让我看一看氏真法师的伤势,看我能否进一进绵薄之力。”
住持道:“贫僧可带法师去妖怪袭击人的地方看看,只是氏真回家修养了,不在寺内。实不相瞒,氏真乃是今川家的公子,昨夜在寺里受伤颇重,太原大人连夜就将氏真送回今川宅了。”
两人正说着话,已经到了三位僧人失踪之处,住持一指庭院的草地,说道:“前头两个怎么失踪的我们没见着,第三个,是我的弟子,安慧,便是在这个地方,被那蛇妖掳走了。”说着,住持就开始淌眼泪:“我亲眼看到那蛇妖从女子变作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叼着我那弟子一飞冲天,我们追出去,早不见它踪迹。”
知灵蹲下去,拾起一段黑色的头发——此乃怨气所化形之物,可唤作怨发,寻常人是看不见的。
知灵又用神识感应一下地上的妖气,觉得稀奇,似乎是两股不同的妖气在此处残留,处处针锋相对,又交融在一起。
知灵将手中的怨发化去,正要说什么,只听见安斎僧人的声音传来:“师父,武田等几家的大人,请您和知灵法师去河边一趟。”
※※※※※※※※※※※※※※※※※※※※
1、这火是朱雀火,也就是南明离火,最早出现在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一书中。不过我不会在文中称呼它为南明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