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血腥味霎时弥漫开来。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凝重地看着对面的小女孩。那孩子一脸乖巧地坐着,苍白的小脸,乌黑黑的眼睛,看起来就如一朵开在黑暗的小花,小小的纯白无瑕,脆弱得好似一掐就碎。
而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在刚才那一瞬,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一种死亡逼近的危机感。
轻抚上脖子,王夫人又笑了,一双明眸颇有深意地看着宣音,“真是好身法。好伪装。”她本是怀疑的,以快活王的性子,怎会留一个傻女儿在自己身边,还据说宠上了天。可手里的资料,她亲眼所见的,亲耳所听的,甚至亲自去调查的,皆是如此。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寻到了梅姨,让她下药。却不想。王夫人叹道,“看来,你已经解了毒。”
“错了哟~”宣音摇了下头,笑弯起眼来,整个人都暖融融起来,“我根本没有中毒。梅姨可是很疼我的。所以,我也要疼梅姨呀。”
“夫人威胁梅姨。我很不高兴。”
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宣音笑容一沉,眼神冰冷起来。
冰冷得像死人。
王夫人像看到了某个让其极为厌恶痛恨之人,冷冷出声,“你这是在威胁我?哼。快活王倒是教了个好女儿。”
“夫人又错了。”宣音眼一弯,笑起来竟像糖一样甜,“我本来就是在威胁你呀。而且,快活王,不是我爹。”那种不管她生死,将她丢进沙漠狼窝,为将她训练成合格的死士、杀手的爹,她是不会眼巴巴认的。
王夫人闻言大笑起来,像听到了极为有趣之事,笑得人花枝乱颤,忽地她嘴角一敛,盯着宣音一字一顿道,“小丫头。你以为,我会信你这鬼话?”
面对王夫人的质疑,宣音无所谓道,“你信不信与我何干。反正我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说完,宣音起身就往外走。
“站住。”
王夫人冷喝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音还未落,宣音只觉一道劲风已经逼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她脚步往旁稍走两步,一次突袭竟就这么被人轻松化解。
王夫人一脸惊异地看着她,“怎么、可能。你年纪这么小,怎么……”怎么可能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反应如此灵敏,怎么可能比怜花还要强。
但现实就是如此。
她这么多年的努力、谋划,今日就要这样付诸东流了么。王夫人恨意大发,而她教养这么多年的儿子,竟比不上那柴玉关随手养的女儿?
“这可不是快活王教的哟~”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王夫人沉着脸看去,眼前的小姑娘双手背过身,笑弯弯道,“夫人不要误会啦~”
“你就不担心我将这事传给快活王?”
宣音哎了声,“夫人。你就算将此事传出去,你觉得有人会信么?再说了……”宣音眼珠子灵活一转,人就消失在了密室之中,唯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分辨不清其真正去向。
“夫人就不担心,我下毒么?”
王夫人察觉了什么般,花容微变,忙摸上脖颈,上面竟没有伤痕。再回头,只见桌上俨然多了一个白色瓷瓶,瓶身上写着‘解药’二字。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小小年纪,手段竟如此娴熟,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王夫人捏起瓷瓶,冷哼了声,但接着她又低声笑了起来,“不过这样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刀是杀人利器,可有时也会噬主啊。
当宣音从地室里出来时,小楼中依旧觥筹交错,笙歌鼎沸,与那地下的冷冷清清,截然不同。
一想起方才一瞥中,王夫人那脸色变幻,宣音眼弯如月牙般,心情颇好。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什么令人惊奇的武功。
毕竟,这具身体的年纪在这,比起那位曾经力压江湖群雄的云梦仙子,她再努力,也是杯水车薪。因此,只能另辟蹊径。正好,她真有一条蹊径。
“不过王夫人知道后,会不会报复?”小世界的光点飞舞在夜空中极为好看,可惜这世上只有宣音能看到如此美景。
“她?”
宣音又回望了眼身后的小楼,笑道,“像她这样聪明的人,总会想太多。”人嘛~一旦想太多了,行动就受阻了。随即,宣音人如夜蝠般飞了出去,一头跃入树林中,沙沙几声响后,便再无动静。
小楼的守卫缩成一团,“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钻进树林了?”
“没看见。你眼花了吧。”另一守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也不敢再看那边的树林。看得人发憷。
冬日的夜风,冰凉入骨。
就在宣音悄无声息落在自己屋子的窗外时,一股如冰雪般冰冷之气,扑面而来。与此同时,还裹挟着一道犀利指风,若被戳中,身上定会多个血窟窿。
宣音呼吸一屏,身形如蛇般柔软一折,再迅速从旁侧去,落地时抬头便见王怜花站在窗边,目光如冷霜般看着她。
本来他只是心疼自家小妹妹,想着来看看,结果人竟不在,当场就急了。而就在他准备找人之际,正好看到宣音一身黑衣,身手干脆利落地回来。顿时心头一沉。
“这么晚,你去哪了。”
宣音眨了眨眼,心中一点也不慌。毕竟有些事可瞒一时,也可瞒一世,可一世多累呀~她没兴趣这么累,所以这种情况,早晚都会碰上,宣音也早做了准备。倒是小世界的光芒舞得厉害,它还小,还没碰到过这种事。
她快速地放下防备姿态,站在王怜花面前,认真地望着他,“任务。”
见宣音这付乖顺懵懂的姿态,再想到之前过招时那一瞬的冷漠,王怜花眉头微蹙,“谁给的任务?”说完,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一个名字,不由咬牙道,“是快活王?”
宣音想了下,摇头。
但是王怜花像揪住了某条尾巴,龇牙冷笑道,“除了他还会是谁。”一把将宣音搂在怀里,摩挲着其手掌上的厚茧和累累伤痕,夜色中王怜花的眼睛,冷得分外无情。
这一刻。萦绕在宣音鼻息间,王怜花的味道,刹时冷厉如刀锋。
宣音眼弯了弯,她就知道,这个锅,快活王不背也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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