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所在的一号资源星共分为东西两块大陆,其中西大陆共有学生一千两百余名、东大陆共有学生一千四百余名。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发展,目前东大陆和西大陆的学生分别是九百名以及八百名,几乎整整一千名学生在因为资源的争斗中退出了资源星。
他们在学校内的身躯,自然就成了神魂动荡的植物人,除非至高神级别的大能出手安抚神魂,否则终生都要在床上度过。
“咔…”
王白踩断了树枝。
昨晚突如其来的暴雨并没有冲刷掉这片土地上的各种陷阱,毒刺、地凸、落石、迷雾等各种装置依然沉睡在湿润的泥土下方,等待着战争将它们唤醒。
‘在想什么?’
触手开口道。
“思索联邦、规划未来。”
王白揪下翠绿的、还有水珠停留在上方的树叶,向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联邦在我的认知里,是正义的、是光明的、是代表着星海所有正面词汇的政体,但这种想法在白宁失踪后彻底消散了。”
‘好极了,你早该这么想。’
触手道。
“我有种直觉。”
王白在长河的森林之流前停下了步伐,将手伸进河流内,拿起了趟在清澈河流底部,通体圆润无棱角的淡白色鹅卵石。
‘什么直觉?’
触手问道。
“我也许会站在联邦的对立面,当然…这只是个心血来潮的想法,并不代表我真的这么想。”
王白将碎石攥在手心,一颗接着一颗的撇向流淌的河水,随着碎石的坠入,河水中泛起了阵阵的波纹。
‘蠢货,你这么想就对了。’
触手冷哼道。
‘人族选择的道路就是错的,在这个错误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政体理所应当也是错的,虽然不排除错误的基础上也许会有正确的“节点”,但总体上这个政权已经无可救药了。’
‘你早该醒悟的!’
王白手里的碎石打完了。
他许久未曾这么安逸过了…自从父母阵亡后,即便是在江杉家过年时,也未曾有过这种身体与心灵都安逸的时候。
森林内有风在吹拂树叶、河流中有鱼在空浮、空旷的山谷内响起阵阵啼叫,这场景王白看在眼中,心中无比平静。
“倘若是人族不开发资源星,这安逸便能永远的留住吧?”王白忍不住开口道。
‘蠢货就是蠢货。’
触手不屑道。
‘安逸甚么?只不过是这林子里的生物都机警的很,能嗅出你身上的神性气息,便不敢大动干戈,生怕惊扰了你。’
‘你若是不在这,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便要去捕捉兔子、鹿,兔子、鹿又会去吃草、刨土…整个森林都不消停,星海这么大,哪里有绝对安逸的地方?’
触手想了想自己和王白的共生关系,便忍不住出口鞭策道:‘你如果有能碾压古神的力量,你去哪里哪里便安逸,还用的着在这里抒发感想?’
王白沉默许久。
他觉得触手说的话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即便是自己习惯找茬也半天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
‘当然,我并不是要告诉你力量是最值得追求的,亲情、爱情、友情这都值得你去守护,但你应该睁开眼睛看看这片星海,危机四伏强敌环绕,唯有变的更强才能够生存。’
‘在联邦倒下后,你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海盗给劫了,那时候你再哀叹力量不够、痛哭悔过自己的青春,能为你争夺半点来自海盗的尊敬吗?不会,蠢货!’
触手怒骂道。
“联邦倒下?”
王白心中一惊。
‘我的预感,不过我预感通常都挺准的…’
触手含糊道。
“联邦如果倒下了,星海才真的乱了…”王白摇摇头:“但我想不出有什么动荡能让联邦解体,除非整片星海倾覆。”
‘你以为外部的动荡会让联邦解体吗?我不这么认为。’触手伸展着躯体:‘龙教团、虚海、海盗,只不过是推翻联邦的助力罢了,最根本的波涛还是来自于联邦的内部。’
‘不过你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
‘如果我不在你的身体里,昨天那个龙教团的神经病就能把你弄死,然后当着你那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凌辱你的小女朋友。’
‘抓紧变强吧,时间不多了。’
触手鞭策道。
双方沉默片刻,触手又开口道。
‘还有,别动不动就被破防,虽然我可以用“封印物的副作用”这个并不算太合理的理由来麻痹自己,但你得清楚你的情绪在刚刚有多脆弱。’
‘你父母阵亡这是事实,你应该像个勇士一样去直面、接受、从中收益,而不是将这个事实埋在心底、偶尔能用上的时候矫情的用、用不上的时候避而不谈,明白吗?’
触手不是人,所以不用说人话。
‘还要我说的更明白点吗?’
触手看着沉默的王白,终于决定在这个虚海当前、人族动荡的大环境下,让自己的宿主心智加速成长起来。
仅仅成熟还不够,
触手得让王白的心智疯狂快进。
‘你妈死了,你爸也死了,这两个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你的面前这么多年,你刚刚的情绪爆发到底是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还是你矫情的刻意为之,你自己不清楚吗?’
王白没有说话,鹅卵石的碎渣从指缝中缓缓落下,他出神的望着原处的河水,轻轻吐出口气。
“我会变强的,我会变强的。”
王白自嘲道。
“不愧是住在我脑子里的人,我内心深处的心理活动你摸的清清楚楚…总之,今天的话我会记在心底的。”
‘那算你还没有蠢到家。’
触手嘲笑道。
‘快回去找你那个小女朋友吧,你刚才推她的样子真是像极了爱情…个屁,像极了渣男。’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急切、嘈杂、心率不稳…身为神祇的王白听的真切,他并没有忙着起身,而是在河滩旁挑挑拣拣,找了块比较大的、圆润的鹅卵石放在手中,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江杉的眼睛红肿了,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哭过不久,她很小心的朝王白这边走来,怯懦的开口:“对,对不起,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
王白伸出手,示意江杉接过鹅卵石。
“是我太敏感了。”
“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