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4S放在最后的举动在别人看来或许冒险,但对她而言并非如此,她要做的只是转足圈数,然后在摔倒后还能再站起来完成最后的旋转把节目收尾,那就大功告成。
只是要按部就班地做出这两点即可。
转足圈数意味着在体力殆尽时借超高的滑速和丰富的空中转圈经验,犹如还有棉花糖接着她那般无所顾忌地把自己抛向空中。
至于另一半任务,在撞到挡板的一刹那,吴妤还以为自己要完不成了。
她曾经尝试不用棉花糖跳过几个四周,虽然摔得很疼,但她在落地时有用里教练教的自我保护动作,通过滚动将身体上脂肪和肌肉较多的部位去接触冰面缓解冲击力。
而且因为很疼,她也立刻趴到棉花糖上回血去了。
至于在毛子小哥尼卡吊杆下跳的4S,那更是毫无摔的机会,尼卡会像钓鱼一样把她拎起来,倒是小马甲绑带的部位被勒得生疼。
可是这次她的速度太大了,落冰来不及姿势调整,距离挡板又比较近,结果直接撞了上去。
右手因为在相撞前一刻试图推距挡板来保护自己,结果在撞板的巨大声响中,她还是好像听到了自己骨骼的断裂声,很轻微又很明显,确实是从她身体里发出来的。
可能是幻听,但整条右臂在最初的剧痛后全然没有了知觉。她尝试动一动右手,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了,虽然右臂应该是骨折了,可是还好骨折的不是腿不是吗?并不太影响她接下来的动作。
与其他运动员骨折大伤可能报废赛季不同,她可是拥有棉花糖的女人啊,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棉花糖重新发挥焚尸炉的作用就好啦。
所以她紧紧按着右手臂,以防在爬起来的过程中加剧伤势。
这次虽然没有直接撞到头,但感觉脑子里还是嗡嗡的。
不过无所谓了,所有的规定动作已经基本做完,就剩下最后一个旋转,情况比想象中最坏的可能要好很多。
眼下这种情况是她可以应付的,她能坚持。
被生活和命运捶打过的卖花女孩伊莉莎啊,她重新回到了冰场上,在对音乐的节拍做了一些追赶后,她完成了最后一组躬身旋转的动作,虽然腰弯下去得很勉qiáng,右手也完全没有动作,但她还是完成了。
最后的ENDINGPOSE中,她双足前后jiāo立,单臂抬起,用左手捧住了心口。
这原本是个双手一起西子捧心的动作,直到这时,连反应最慢的观众也看出来了:她的右手臂受伤了!
几乎全场观众都起立了,热烈的掌声如夏季雨夜的雷鸣声般层层叠叠停不下来。
右手臂的疼痛开始复苏了,连带着吴雨脑子里的神经都抽抽得疼,眼睛看出去周围的一切都有点恍惚。
她迈开犹如千斤重的腿,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尾离水的濒死的鱼。
远远在人群中望见那个人,只是个模糊的人影,吴妤想的是:轮椅借我。
千辛万苦才滑到场边,感觉像滑了几公里,小门边已经拥了不少关切的工作人员。一张张不同的面孔的表情几乎相同,都在询问她是否有事。
观众们都没没有坐下,他们仍然在鼓掌,或者激情向冰场内抛掷玩偶与花束。
吴妤回了头,好大的玩偶雨啊,不输给昨天破短节目世界纪录的那场呢。
不对,她忘了什么?
她又忘了给观众致意了!
这时,里某人操作着他的龙椅也过来了,工作人员们纷纷给他让道。
吴妤想对他说:“站起来,给我坐。”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自己的教练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滑回了场内。
她要把欠观众的礼仪给补上。
已经长达半分多钟的持续鼓掌声再次热烈了起来。
濒死的鱼因为心中的一点心念,忽然像获得了几滴生命之源。
吴妤弯腰,一路用左手连续捡起几支有着塑料透明包装的花束,最终站到了冰场中央、舞台中央。
她像任何一场舞剧终场的舞蹈演员般,用标准地谢幕姿势90°地向四面看台鞠躬。
每次她面向哪儿,那一面的看台掌声与反响就尤其热烈,甚至还没有轮到的看台观众会满心期待,在终于等到运动员向自己鞠躬时,被这种场内与看台上的互动感动得热泪盈眶。
下一名上场的席丛柔冷眼旁观,觉得真是绝了。
这样的场景在普罗大众看来或许热烈感人,但在擅长操控舆论和调动粉丝情绪的席丛柔看来,完全只是一种DRAMA体质而已。
别的运动员老老实实地比完规定的节目,观众反响一般;但“铁银”呢,非要各种折腾节目配制,一会儿匪夷所思地降难度,一会儿把四周跳放在最后,一会儿又去撞挡板玩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