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纵横狂怒之下,连门响也不管了,只是想狠狠教训下容素素。
哐当一声巨响,有人将门踹开,两个男人冲了进来,正是蒋智和一身警装的高飞鸿。原来,高飞鸿听闻叶纵横醒了,专程从西营赶来探望。
见有人来,叶纵横才放开容素素。容素素从床上强撑着坐起来。高飞鸿见她一边脸红肿,脖子上青紫一片,头发零乱,衣裳不整,哭得快背过气去。
高飞鸿虽然与叶纵横情如兄弟,也忍不住怒道:“叶纵横,你疯了吗?我们当中就两个女的,一个失踪,一个差点被你勒死!”
叶纵横冷笑道:“我要弄死她,就是几秒钟的事,还能等到你们来?你们先问问她,阿凤为什么会来?小梅为什么会出走?”
容素素不想接受他们的审问,拿起手袋便走了出去。“素素!”蒋智叫了一声,她头也不回地流着泪下了楼。
高飞鸿站到走廊上,对一个蓝带兵随从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派人跟着她。远远的只见容素素已换了一件长裙,戴着一顶宽檐帽,找了一辆人力车,不知去哪了。
高飞鸿对叶纵横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打女人?你还是男人吗?”
叶纵横不答。暴力仿生人的概念中是没有不能打女人这一设计的。他找出一盒烟,拿出两支,给高飞鸿和自己点上。
“纵横,你这样不行啊,要在100年后,花心,还打女人,你就是个典型的渣男。”蒋智忍不住劝道。
说起花心,高飞鸿也不敢回应,他只道:“容素素也不容易,她父母是火柴盒厂的工人,父母都有慢性病,别看她一副高冷的样子,其实内心自卑又好强,听说她当年差点被主任强奸,后来费尽心思搜集了证据,写了十几封举报信才告倒了那个主任……”
“这还真看不出来,她藏得很深。”蒋智叹道。
叶纵横心里也有点后悔了,在这个乱世,容素素跑出门,比胡梅更加危险。因为胡梅身负武艺,想要什么东西,硬抢也没人拦得住,她出城的那匹黑马八成也是抢来的。容素素不会武艺,枪法又差,遇到一个男人恐怕都对付不了……叶纵横一边抽烟,眉头也皱了起来。
因这是容素素的房间,三个男人不宜久留,便下楼到厅堂喝茶,等待消息。
没过多久,有越南兵来回话:“报告长官,容小姐在猪笠街下车了。”
“猪笠街?”高飞鸿大惊失色。
叶纵横对广州湾还不算很熟,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高飞鸿担任司令官后,对广州湾的地形已经很熟悉了,他皱着眉道:“猪笠街是广州湾最低等最便宜的勾栏场所,都是站街的。”
当时广州湾“黄赌毒”流行。赤坎的妓院,高级的大都集中在镇台街、花园仔,次之则居住在牛皮街,最廉价的就是在猪笠街。猪笠街都是低矮破旧的平房,租给站街的妓女。这些妓女每月只交两个大洋,便能获得合法的“牌照”,公开买卖,也发生了许多逼良为娼的悲剧。
高飞鸿一说,叶纵横就明白容素素的用意了,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疯狂。她这是要明摆着给他戴绿帽子,完全是不计后果地报复——估计也是伤透心了。
高飞鸿对叶纵横道:“别把女人逼急了,她和小梅都来自100年以后,多少有些任性妄为,赶紧把她追回来!”
叶纵横骑上风仔,根据高飞鸿指的方向,向猪笠街飞奔而去。
此时天已昏暗了,远远的,看到一些挂着红灯笼的平房写着“旅馆”、“客栈”字样,站街的女子有十几二十个,涂着厚厚的脂粉,有一些穿得跟以前仇亚三似的“咕喱佬”(苦力),正在与妓女们讲价,有的却直接走入房间,看来是已经有老相好的了。整条街弥漫着一种脂粉与人体分泌味的混合异味。
叶纵横下得马来,将马拴好,心急如焚,就在街道上寻找容素素。叶纵横穿着宝蓝色的长衫马褂,那些站街的妓女哪里见过这样俊美的公子哥,个个都看呆了。这样的公子哥,就算是出来玩,也只会到花园街或镇台街,怎会来到这种地方!
猪笠街并不长,来回看了几遍,站街的没有找到,凝神听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声音,也没一个是容素素的。叶纵横一巴掌打在一根桩台上,心急如焚。
这时,有一个年纪有三十多岁的妓女凑过来,试着问道:“哥哥仔是在找人吗?”
叶纵横问道:“有没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子,大约二十来岁,穿着绿色旗袍,一边脸有点红肿……”容素素虽然已满三十,但由于保养得好,又未生育,在这个时空说二十来岁也不为过。
那妓女摇摇头。旁边一个打扮得更加妖娆的妓女走过来,斜眼打量着叶纵横,道:“我可能见过这位姑娘,不过,”她抛了一个媚眼给他,“你亲我一下,我才告诉你。”
叶纵横看她模样轻佻,心里有点厌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那妓女“啊”一声惨叫不已,叶纵横的力量很大,她痛苦难忍,“我说,我说!”
叶纵横这才放开了她。
那妓女手臂上被捏了几个青印,看上去甚是可怖,她惊呼一声:“惨了,这个样子怎做皮肉生意?赔钱来!”
叶纵横正想发火,旁边一个模样清纯一点的矮个子妓女说:“丽姐,何苦耍她,好似几个云南兵佬带着一个女人去那边玩……”
“哪边?”叶纵横急道。
“福建村那边的空屋咯,云南兵佬死孤寒,不肯出房钱,仲要几个玩一个,只有新来的才被他们强拉去,做成晚工,伺候几个人,只得一文鸡(一个大洋),阴公(可怜)喔!”那矮个子妓女说的不似假话。
容素素啊!你这次把火玩大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到你!叶纵横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扔下几块大洋,骑上马,向福建村那边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