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兆和商贩代表已在县城的一家酒楼安排了接风宴,请叶纵横等人参加。盛情难却,只能又在徐闻停留一阵。
当叶纵横骑着马穿过县城时,只见这里比半年前繁华了许多,曾废弃或关门的商铺已重新挂上花花绿绿的招牌,开始营业。时值春节,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街道上有临时的民工在扫街,显得干净整洁。
居民们站在路边端着糕点和果盘迎接叶纵横进城,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特别是一些姑娘婆姨,一边看他,一边捂着嘴笑。有些胆大的女子,竟然拿着供果请他食用。他只能微笑着摇头拒绝。
酒席设在县城最大的酒楼“海川楼”。席间,免不了又是一番中国式社交的推杯换盏。
林彦兆举杯道:“我自从见叶兄弟第一眼,便知是龙中人凤,仅半年多时间,便有了如此地位,称为‘广州湾之王’也不为过,可喜可贺!”
“不敢当,不敢当。”叶纵横谦虚说道。酒场上的话当不得真,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最终还是凭实力说话。
按当时的规矩,女眷另坐一台,在主台旁边的宴席。因叶纵横救过县长四姨太雅琴的命,便由她作陪女眷。
雅琴刚踏进厢房,胡小菊和容小竹的表情便不对了。
“雅琴姐,怎么是你?”胡小菊惊道。
原来,陈雅琴是胡小菊与容小竹同村的姐妹,因为做了县长姨太,威风八面地回村省亲过一次,成为全村女性羡慕的对象。
“狗妹?”陈雅琴见胡小菊穿金戴银,打扮得华丽耀眼,认了半天才认出来。又指着容小竹问道:“三妹?”
容素素与林丽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胡小菊在农村的本名叫“狗妹”!胡梅本来心情不佳,也忍俊不住,嘴角动了一下。
胡小菊脸一红,道:“我现在叫小菊,叫我菊妹好了。”
“哦哦,菊妹,要是在街上撞到,真不敢认了……这是嫁到哪个大户人家了?”陈雅琴心里微微泛酸。
胡小菊见容素素、胡梅等人都在,不敢直接回答,脸上却露出几分得意之情。
见场面有点尴尬,容小竹只能挺身而出道:“小菊是叶少帅的姨太太,雅琴姐。”
陈雅琴听了这话,心中大惊,手里的茶杯都要拿不住了。她已预料到胡小菊是嫁给外面男人中的一个,但万万没想到是救过她的叶纵横,也是她心仪的男人!
见陈雅琴愣在那里,胡小菊得意万分,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她不敢表现,故作谦虚地道:“三妹嫁了个银行总裁,也厉害着呢!”
“哪里哪里,”容小竹谦虚道,“他只是给我们少奶奶打工的。”她说的时候,眼望着容素素。
陈雅琴才明白这位年龄略大的清秀女子是叶纵横的正妻——虽然相貌并不是特别美丽,但气度不凡,决非普通女子。
容素素不想谈论这些名份的问题,以免刺激到胡梅,只道:“大家都是姐妹朋友,和和睦睦的最好,一起坐下吃饭吧。”她已历练得成熟圆滑,即便与死敌胡梅相处,面上功夫都过得去。
她夹了鸡肉与鱼肉放到邓少哲碗里,柔声道:“乖仔,你身子弱,多吃点。”邓少哲是她在这个时空治好的第一个病人,邓夫人高龄产子,他体质天生较弱,是个比较文静的男孩,平时不怎说话,但心理上很是依赖容素素。容素素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在生活上极为关照。
席间,陈雅琴与胡小菊、容小竹又聊了聊村里的现状。自雷神军控制徐闻后,她们所在的那条村逃难的村民已陆陆续续回来了。胡小菊的父母尚在,一个哥哥去广州当了兵,一个弟弟在家务龙。容小竹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在,别的人都没见到。
容小竹心里一悸,知道定是凶多吉少,眼圈儿不由得红了。
此时交通不便,为了在天黑前赶到下桥镇,叶纵横等人也不敢停留过久,吃过饭就匆匆赶路,终于在晚上六点多来到了下桥圩。
远远的,只见何昌福、龙齐民、颜振彪三人已带着大队土兵前来迎接。前几日,为了加强徐闻的兵力,为年后的攻打九龙山做准备,沈雷将驻扎在菉塘的龙齐民、颜振彪的前滇军人马调到了徐闻,与何昌福汇合。
这三人之前是旧同事,分别在赵德裕的手下担任团长,现又齐齐加入雷神军,但整个精神面貌与在旧滇军时完全不一样。现在是人强马壮,装备精良,战斗力强大了很多。
在他三人的带领下,叶纵横带着人马向邓府前进,只见街上挂着红灯笼,插着小旗,除了雷神军的军旗,也有“叶”字旗穿插其中。
叶纵横皱着眉头道:“军旗就军旗,怎么又带上我的姓?”
何昌福一愣,回道:“少帅,都是这样的,这叫主帅旗。”
蒋智也笑道:“入乡随俗吧,这个时空不少军阀都有自己的帅旗,古时候传下来的。”
“我觉得不妥,不能搞过时的那一套。”叶纵横道。
高飞鸿也道:“我也同意统一用军旗,不要搞太多个人主义。”
何昌福不懂他们说什么,只能领命照办。
众人来到邓家大院门口,邓春荣夫妇已带着一家老小在此迎接。叶纵横等人下了马,与邓春荣夫妇见礼。
得知叶纵横在越南被捕入狱,差点送上断头台,邓春荣心急如焚,今日见到他安然无恙,激动地拥抱了他。
邓夫人则接过邓少哲,左看右看,看不够,又捏捏他的胳膊和小腿,喜道:“比以前壮实了许多!”
邓春荣早已令人收拾好厢房,房间的衣柜里还有他们穿过的衣服。
胡小菊端来脸盆和面巾,为叶纵横洗脸。那时出门风沙大,有条件的人家,一进门便要“接风洗尘”,已是习惯。
洗脸后,胡小菊找出一套宝蓝色的长衫马褂给叶纵横换上。料子的暗花是一个个圆形的“寿”字。左胸处还装着一块怀表。一转眼,叶纵横又变成了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