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纵横见到两个士兵倒在血泊中,便知出了大事。他冲进门里,只见邓少华手里拿着一支步枪,枪口还冒着轻烟。
邓春荣全身是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邓夫人也中了枪,靠在衣柜上,捂着胸口。她见叶纵横冲进来,居然不叫救命,而是用最后的力气对邓少华叫道:“仔呀,快跑,快跑!不跑就没命了!”
居然有如此愚昧的母亲!
邓少华抬起步枪对准叶纵横,一按扳机,却发现子弹没有了。他将枪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叶纵横掏出手枪,却听得邓夫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撕心裂肺的叫声:“求求你放过他!”
叶纵横回头一看,邓夫人两眼圆睁,一手指着邓少华逃走的方向,一手扶着衣柜,胸前全是鲜血。他走过去,将手指放在她鼻前,居然已停止了呼吸,只靠着一股护犊的强烈意志力伫立不倒。
艾西娅赶紧过来,刚扶住邓夫人的身体,她便直挺挺地滑在地上,差点把艾西娅砸倒。
叶纵横一犹豫,邓少华又跑得无影无踪。他转头一看,邓春荣扑倒在血泊之中,不知是生是死。
他将邓春荣的身体翻过来,托住他的头,只见他脸上都是血,左右胸口各中了一枪,导致肺部受伤,口鼻出血。
叶纵横摸摸他的鼻息,虽已十分微弱,但还没有断气。“邓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焦急地问道。
“这个逆子,他要我赶……赶走你,让他……他来主持大局,我……我教训了他几句,他便出门夺了卫兵的步枪,向……向我开枪……他母亲惊叫起来……他又开枪……”邓春荣断断续续地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我这便让艾西娅来救你……”叶纵横心里一阵剧痛。
正在这时,忽听后院传出几声惨叫,似是丫环的声音。
“艾西娅,你去看看,又发生什么了!”叶纵横急道。
只听外面脚步声乱跑,人声嘈杂。叶武带着一支队伍冲进了房间。
“邓老爷!邓夫人!”叶武大惊失色。
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小丫环冲进了房间,被门槛一绊,摔倒在地上,她惊惶地哭道:“不好了!老太太……大少爷……”
邓春荣浑身一抖,惊问道:“老太太怎么了?”
“大少爷将老太太弄醒,老太太问他是谁,大少爷就说老太太不认他了,然后……然后……”小丫环哭得说不下去。
“然后怎样?你说呀!”叶纵横看着怀里气息渐弱的邓春荣,心急如焚。
“然后,大少爷就把老太太活活掐死了!”小丫环痛哭道。
叶纵横怀中的邓春荣全身剧颤,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指着外面断断续续地道:“逆子啊逆子!纵横,你说的是对的,他不是人,是魔鬼!我……我不行了……邓家就交给你了……将少哲……好好抚养长大……”
邓春荣用尽最后力气说完这句话,头一歪,便死在了叶纵横怀中。
连生突变,叶纵横心里剧痛,他摇着邓春荣的身子呼喊道:“邓老爷,邓兄……你醒醒……”红色的泪水再次涌出。邓春荣是他在这时空的第一个亲人,如父如兄,竟然暴死于亲生儿子之手!临死前的绝望,应比身体的痛苦更痛!
“邓少华,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叶纵横怒吼道,眼前一片血红。忽而想起胡梅和胡小菊,又想起胡小菊父亲的预言,“是我,是我克死了他们!”痛哭不已。
脚步阵阵,沈雷此时也赶到了。已有士兵向他汇报了情况,但见到如此惨状,也不禁心惊。叶纵横穿着睡衣赤着脚,抱着浑身是血的邓春荣,埋头痛哭。
沈雷蹲下身子,对叶纵横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邓家出事,大战在即,你不想雷神军军心不稳吧?”
他叫过在一旁忙碌的艾西娅:“去帮你主人洗个脸,换身衣服,这里还需要他主持大局。”
叶纵横强忍住悲痛,放下邓春荣的尸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大步回向厢房走去。艾西娅紧紧跟在后面。
没过一会,叶纵横换上军装,戴上军帽和长靴走了出来。他强力稳住心神,向凶杀现场走去。
沈雷见到叶纵横虽然仍眼圈红红,但情绪总算控制住了。叶武带着士兵们在收拾现场,尸体一共四具,除了邓春荣夫妇和老太太,还有一名卫兵死亡。尸体都抬到了院里,盖上了白布。
另有一名卫兵重伤,两名丫环轻伤,艾西娅正组织医疗院救援。
邓春荣的两个姨太太也带着两个女儿到了现场,跪在邓春荣旁边哭天喊地。
叶纵横想了想,对沈雷道:“邓家的三人先装殓吧,暂时不发丧。我们没有办丧事的时间。”
“我也是这样想,等我们拿下九龙山,再好好地给邓老爷一家人操办丧事。”沈雷道。
“这次我一定要踏平九龙山,报仇血恨!”叶纵横斩钉截铁地说道。
接下来,由叶武和艾西娅留在邓家大院处理善后事宜。叶纵横与沈雷骑马来到营地指挥部。何昌福、龙齐民、颜作彪、梁华、李沂山、李直仔等人已在此等候。
“海康城是九龙山的供给防守基地,要攻打九龙山,我们一定要先拿下海康。”沈雷道。
“怎么打?干脆炮轰城门,杀进去!”梁华毕竟年轻,想法比较直接。
沈雷到叶纵横互望一眼,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卫兵走了进来:“报告少师、沈总,林县长来了。”沈雷现被任命为“前线总指挥”,所以士兵们最近都称他为“沈总”。
林县长带着上次送相机的贺老板,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叶纵横和沈雷等人起身迎接。
林县长握住叶纵横的胳膊,痛心疾首道:“我徐闻县素来是礼仪之地,怎出了如此可怕的弑亲凶案,邓家在徐闻影响颇大,这事要是不给民众和省府一个交待,我这个县长也没脸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