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么多事,加上来回奔波,刘显河显得非常的疲惫。但是他依然没有休息。
自从他来到基地,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到了晚上,他都会按时巡查。
他回到基地,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样效果会更好。他心里想。到了设定的时间,他站起身来,在基地里面走动起来。
工厂里,灯火亮如白昼。车间内繁忙无比。值班的工人恪守在工作岗位上。他们死死盯住屏幕,熟练地操作各类按键,进行各类调度,人与人之间分工合作,每人做事兢兢业业,十分令人满意。
从工厂出来,他又来到员工宿舍。还没走到门口,一股浓烈的酒气随风飘散过来,直往他的鼻子里面钻。
好香!他笑了笑。下班后的生活很自由,可是,这里成立时间短,受条件限制,商业暂时还没有形成。几千人的工人,日子过得相当枯燥。为了打发日子,不时,有人组织‘酒会’。
今天肯定也是这样。他马上停了下来,远远的站住。从灯光中可以看到,工人集中在一间房内。那里特别热闹。欢笑声,工友猜拳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断从那里传出来。
透过保护罩,他望了望外面。周围静得可怕,露出一股萧瑟之气。谁单独待在这里,估计都会给逼疯。能来这里工作的人都是勇士。端起酒杯,方显英雄本色。这是他们面对寂寞宣泄的方式。
刘显河在边上听着,一边在想,那里这么热闹,要不要进去。如果自己进去,那些耿直的同事,比亲兄弟还亲,一定会热烈地欢迎他。被灌上几大碗是避免不了的事。
在平时,他会毫不迟疑地参与进去。可是今天,心里装满了心事,无论如何不敢让自己糊涂。想到这些,他眼眶不免有些模糊,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站了一会,他想转身离开。却听见有人叽叽呱呱的说着话,慢慢走出了门。原来,李贵明和罗荣华,两位同事互相搀扶着,边走边嚷。看样子没有少喝,神志已经不太清醒。
只听见李贵明说道:“快,我要上厕所。”
这里,搭建的宿舍比较简陋,就像筒子楼,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厕所统一修在一个地方,他们上厕所都得出门。
原来他们是出来撒尿。可是一路走来,两人的方向不对。他们并没有朝着厕所走去,而是来到不远的防护沟。
害怕被他们发现,然后拉去喝酒,刘显河连忙躲在一边。
两人走三步退两步,步履不稳,好不容易到了边上,双方松开扶住对方的手,歪歪扭扭的去解裤子。
好不容易解开,听见嘻嘻飒飒的撒尿声。没想到李贵明大声叫嚷了起来:“火星火星快长草,我正给你施肥呢。”
听到叫喊,刘显河心中禁不住一乐,是啊,火星还寸草不生,什么时候才能遍地牛羊啊。
撒完尿,不知掉了什么东西。李贵明弯下腰试图捡起来,不料脚下一滑摔进了防护沟。罗荣华手忙脚乱的去拉,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拉扯上去。
经过一番折腾,两人累得不行,支撑不住,竟背靠背地原地坐了下去。没过多久,竟然打起瞌睡,两人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刘显河既好气又好笑。这样睡下去出了事怎么办,离防护沟太近,非常的危险。
他赶紧上前,分别把两人扶进宿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葡萄糖,兑了些开水送过去。这才放心的离开。
刘显河走后,李贵明坐了起来。其实半道上他就已经清醒。刘显河怎么扶他们,以及兑葡萄糖,倒水通通看在眼里。
他被刘显河的举动感动到了。一个高大的汉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居然大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罗荣华也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不断的安慰他。
李贵明含着泪对罗荣华说:“荣华,看看刘总多好一个人,基地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不告诉他,还要隐瞒,咱们算人吗?”
罗荣华回答:“贵明,我们告诉他,问题是他相信吗?还有,咱们也要考虑自身的安全。不能把咱给绕进去。”两人又在那里叽叽咕咕的聊了半天。
夜深了,刘显河就像一匹独狼,四处游走。巡查完基地,他悄悄的来到一个角落。掏出杨兰准备的手机。他觉得,这一刻就是紧急时刻。他怀着一丝侥幸,按下连接键。
时间变得非常的慢,这短短几分钟,刘显河承受着无比的煎熬。
他希望电话的另一头,杨兰跟这两年通话一样,不断抱怨自己,埋怨自己。这样,说明两年时间,一直是在和她通话。自己宁愿多心。不然,在火星上的处境简直没法预料。
杨兰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她坐起身,拿出几片安眠药。看着手里的药片,实在难以下咽。
正在这时,小贝敲门进来,对她说:“陌生电话,是否需要接通?”
杨兰心中一惊,半夜三更,怎么可能有陌生人的电话。她一看号码,这不是当初刘显河的紧急电话号码吗?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打来电话,她心‘砰’的跳了起来。人也像是从床上弹起来,连忙对小贝说:“赶快接听。”
等待了一会,那边传来刘显河的声音:“杨兰,是你吗?”
这时,杨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带着哭腔回答:“显河,是我。你还活着,没死?”
小贝突然大声地说道:“他是刘哥,没错,他是刘显河。”
这才是杨兰,熟悉的声音,温情而不失文雅,秀外慧中。杨兰带着责怪的质问,彻底把刘显河打入谷底。他觉得浑身发凉,再也没有理由怀疑,自己被别人控制。
他声音发颤,流着泪说:“我还活着,没死,活得好好的。”
“可是,研究所里都说你死啦,被火烧死啦。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杨兰也哭出声来,不停地摇头。
“相信我,我还活着。听我说,这两年每周我都在固定的时间联系你,每次都看到你。你还指责我。可是,这只是一个阴谋。”
发出每条语音,杨兰都会在地球上苦苦地等上一两分钟,这种等待,仿佛是几个世纪。她听刘显河说出经历,简直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你联系过我?”
一时解释不清楚,刘显河尽可能的把话说得精简:“是的,我联系过你,但是信号被人修改啦。有人伪装成你和我交流。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
“那怎么办,现在你是不是很危险,可以回地球吗?别在那里工作,想办法回家。”杨兰听明白了,早乱了分寸。
“本来,我想以探亲为借口,离开火星。但是被孙乾拒绝。我身边应该有不少监视的人。但是我不清楚是谁。另外,你帮我查一下朱生纳这个人的档案,看看他是否来了火星,现在正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