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河倒吸了一口凉气,熊得仁的权力不小,管理好几个部门。库房属于他直接管理。如果他出手,偷黄金,数额一定很大。
昨天卡丽安让我签对账单,还说盘存中显示黄金数量不对,看来真有文章。
刘显河越想越觉得奇怪,偏偏在社团的办公室,卡丽安给我签对账单。而不是在基地,地点不对啊。这两晚才发生黄金盗窃,盘存已经完成,差额提前出来,时间也不对啊。
“刘总,你来火星的时间短,没有戒心。我听说现在的地球,基本上不为生活发愁,要什么有什么。当然不会在乎这些玩艺。但是火星不一样,黄金可以拿到黑市去卖。可以换钱。”李贵明说。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工作,也是有工资的。拿到钱后,你们怎么花呢?”既然李贵明讲到这些,刘显河也对他们的生活感到新奇。希望他们继续说下去。
“钱用的地方可多啦,买房买车,娶妻生孩子,都需要。”李贵明说道。
“我再问你们,你们是在火星出生,土生土长的火星人,还是从地球移民来的?”刘显河又问。
“我们是地球移民来的。”李贵明和罗荣华同时回答。
“既然你们从地球上来,又羡慕地球,为什么还会来到火星?”刘显河心中十分不解,开始追问起来。
“不知道,我来火星的时间太长,想不起以前在地球的生活。”李贵明回答,他又扭过头去望着罗荣华,“你想得起来吗?”
罗荣华也摇摇头:“我也记不起来。”
“既然喜欢地球,你们再回去,不就完了吗?”
“回地球?这不可能,”两人又同时摇摇头。
李贵明抢先说道:“首先我们要有足够的资金,然后再去申请。像这样打工,这辈子很难存下一笔费用。做梦都别想。”
罗荣华也点点头,肯定李贵明的说法:“刘总,我们没可能回去的。”
“还是说正事吧,刘总,”李贵明又把话题拉回来,“熊经理这人,经常会在宿舍赌博。从前,他输的时候常拿一些碎金抵账,你可以找机会看看。”刘显河点点头,决定去核实一下真伪。
“既然你们知道他偷黄金,基地外面又少有空气,这里离居住区也远,估计还没有运走。我想问问,你们能找到藏黄金的地点吗?”
“这个不敢打包票,我们可以再打听一下,应该没有问题。”李贵明回答。
李贵明冲罗荣华点点头,两人同时站起身。杨贵明说道:“刘总,我们在办公室呆的时间越长,越可能让人发觉。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再向你汇报。”
送走了二人,刘显河不断的思考,感觉到不正常的事越来越多。据他们所讲,他们也是地球上来的移民,为什么都想不起过去。甚至想回去都困难。他们是不想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卡丽安曾经说过,她也是地球移民,也想不起过去。如果是不愿说,三个人都不愿意说吗?这种可能性相当的小。但是都忘记也不太可能啊,难道又是什么阴谋?
刘显河不敢往下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他心乱如麻,头皮都快炸开一样。
不知坐了多久,卡丽安也从基地赶了回来,她悄悄打开办公室门,看见刘显河坐在里面,又把头缩了回去。
泡着的茶还在冒热气,刘显河没注意,端起来猛的喝了一口。结果嘴里传来一阵巨痛。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赶紧往外吐。又被茶水溅了一裤子。他连忙站起身躲避,不想把茶几也撞歪了,茶具散落一地。
听到屋子里传出不正常的声音,卡丽安快速走进办公室。刘显河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
他竟如此狼狈,卡丽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刘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急,要不要我帮你擦一下。”
说完抽出一张纸巾,伸向刘显河的大腿。刘显河连忙躲到一边:“没事,没事,一会就好。”
他舔了舔被烫得麻木的舌头,把茶几上的物品重新摆正,又问:“卡丽安,昨天你给我签的对账单,处理完了吗?数目对不对?”
“对账单啊,我帮你找找。数目相差很大,有十吨左右。我正想去重新清点呢。”
“十吨!”刘显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这么多!黄金从地球转运过来,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怎么会差了十吨?”
“我这不是正要处理吗?”卡丽安回答。
刘显河已经不相信卡丽安,他怕打草惊蛇,不敢追问下去。说道:“你尽快去核查,早点给我一个结果。先出去吧。”
虽然,黄金有问题,急待处理。可是现在,身边,谁值得信任。他在心中想了一遍。几个高职位的,都是孙乾招过来的。
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不知谁能帮得到自己。合适的人选难找啊,他叹着气。他思来想去,还是按照职务方式来。他电话给邵云杰:“邵经理。”
邵云杰回答:“刘总,找我有事吗?”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邵云杰的执行力非常强,他能坐上生产经理的位置,跟这很大的关系。他很快来到办公室:“刘总,找我什么事?”
“先坐。”刘显河招呼他坐下,然后问道,“是有事,车间最近情况怎么样?”
邵云杰回答:“还行,一切顺利。”
“顺利就好,”刘显河停顿了一下,“最近听到什么传言没有?咱们工厂好像出了大事。”刘显河试探性的询问道。
邵云杰望着天花板,沉吟了片刻,摇摇头回答:“没有吧,我没有听说发生什么事。最近和平时一样啊。”
刘显河不敢透底,希望他听到关于黄金的流言。或者,最好他知道内幕,也向自己汇报。这样,说明他不是监视自己的人。就可以顺势依赖他,自己在关键时刻多一个帮手。
但是这次试探一点线索也没有。他决定再说明显一点:“昨天,卡丽安给我签了一张对账单,黄金数额相差十吨。”
“差这么多!”邵云杰急了起来,似乎再也坐不住,“刘总,车间的领料我管控得很死。每一笔数字都有记录。并且现在,咱们生产稳定,每天的消耗量差别都不大。咱们就算出错,当天就可以发现,不至于差额那么大。”
“那你认为哪里出了问题?”刘显河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工厂现在满负荷运转,每天领多少料,几乎成了一个固定数字,很好推算。但是刘显河显然不是为了问邵云杰生产线上的情况。
“会不会因为物流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或者开错了单。或者发货出了问题,但是咱们库房没有核对出来?所以形成了亏空?”邵云杰回答。
“不太可能,物流全部是ai自动清点计数,对接完马上就可以知道数额。可是直到盘存,才发现差额巨大,百分之百是人为。”刘显河越说越明显。
邵云杰却开始推托:“要不你找熊得仁谈谈,库房这个部门归他管,他比我清楚。”
刘显河冷笑一声:“按正常的程序,现在数额相差巨大,他应该主动向我汇报。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他。”
邵云杰飞快地看了刘显河一眼,似乎听出刘显河心有所指,他没有回答。
沉默的邵云杰令刘显河感到失望,刘显河多么希望听到他给自己一个支持,至少表示对熊得仁怀疑也是好的。
感觉很无助的刘显河,确实又找不到可以依赖的人。只能继续往下说:“听说熊得仁喜欢打牌,你知不知道他跟哪几个人走得比较近?”
“刘总,这个我知道,他常去肖比玉那里,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打牌。”
“要不这样,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查夜,咱们抓他的现场。作为公司管理层,也是违反了制度。”刘显河说道。邵云杰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刘显河和邵云杰来到熊得仁的住处。里面黑灯瞎火的,为了确证他不在,邵云杰又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人应答。
看来,熊得仁不在房间。于是,他们又来到集体宿舍,慢慢到了肖比玉的房间,停了下来。
邵云杰说:“刘总,这是肖比玉房间,他们经常在这里赌博。”
里面亮着灯,相当的热闹,刘显河隔着门都能听出里面的声音。他用力拍门,大声叫到:“肖比玉,快开门,找你有事。”
没一会,肖比玉走过来,打开了门。看到刘显河,连忙招呼:“刘总,邵经理,你们过来啦!”
刘显河回应道:“是啊,到处走走看看。”然后和邵云杰走了进去。
原来,熊得仁真的坐在里面,不过他们在下象棋。他正拿着棋子:“吃炮”。边上好几个人正死死盯住棋盘。
看见刘显河进来,那些人连忙让开。熊得仁看见后招呼道:“刘总,这么晚和邵经理忙工作,真是有心啊。”
邵云杰也回答:“没想到熊经理也有这爱好,有空咱们比赛一场。”
刘显河没有说话。开门这么短的时间,如果在赌博,肯定收拾不了那么干净。他仔细观察着房间的每个角落,确实没有看到赌博的痕迹。他无话可说,正打算离开。
可是,肖比玉比较紧张,他突然张口说话:“刘总,我们在下象棋,不是赌博喔。”
这句话非常的突兀!熊得仁连忙制止他:“瞎说什么,过来下棋。”
肖比玉为什么要解释?刘显河想了想,看来下象棋是刻意安排给自己看的。他知道自己的意图已经暴露。但是想不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没有办法,只好退出宿舍。
第二天,刘显河坐在办公室,想得头皮发痛。他悄悄给李贵明发了一条消息:‘熊得仁有所察觉,小心一点,打听藏黄金地点的事可以暂缓。’
刘显河不得不替他们着想,十吨黄金是很大一笔数字,熊得仁敢动手,不是他胆子大,而是隐约感觉他背后有人在撑腰。为了两人的安全,刘显河决定观察一段时间。可是该从哪里出手,刘显河没有了突破点。
他想了半天,又把卡丽安叫进来:“卡丽安,你把我签字那份对账单给我,这两天我要重新盘存。”
没有别的办法,刘显河希望通过盘存,逼迫熊得仁,让他悄悄退出黄金平账。卡丽安却回答:“对账单啊,不知道我带回来没有,说不定放在了社团。”
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社团没有带回来!刘显河怎么也无法相信。现在,他怀疑卡丽安也参与了其中,就说:“你先去找找,下午我必须拿到。你通知熊得仁,准备再次盘存。”
卡丽安答应着走向大门。刚出门,就看到熊得仁急冲冲地走进写字楼。
熊得仁来到刘显河办公室前。然后猛的推开大门,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劈头就骂:“刘显河,我敬你是领导,平时也让着你,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熊得仁居然主动找上门来,还出言不逊。刘显河强压住怒火,依然招呼他:“熊经理,你也是领导。心里有什么意见,可以进来说。但是出口伤人是不对的。我坐在这里,走不掉。进来坐,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提。”
他又招呼走到门外的卡丽安:“卡丽安,你也别急着出去,进来做一下记录。”
“我没有你那么虚伪!你做假账,偷黄金,却要我当替死鬼。你的良心都去了哪里。”熊得仁还朝刘显河竖起了大拇指。
办公区的员工,很多人围了上来,没过来的,也停下手里的工作,尖起耳朵在听。
围过来的人,开始劝说熊得仁:“熊经理,有什么事你坐下来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闹,有理说得清。”
“现在这个社会,哪里说得清,就是欺负咱们这种老实人。”熊得仁又说。
卡丽安拍了拍他,对他说:“熊经理,有话慢慢说。先进去,有意见当面提。”
熊得仁不管这么多,他大声说道:“你们不用劝我。我,熊得仁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你们要给我作证。我没有偷黄金,昨晚他和邵经理想陷害我。”他甚至故意挡住刘显河办公室大门,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邵云杰正好也走了过来,听到点他的名,他急步上前:“昨晚,我和刘总查夜,这很正常。查夜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只是例行检查,怎么成了害你,你把话说清楚。”
熊得仁就是故意闹事。刘显河怎么也想不到,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他干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问到:“你凭什么说我冤枉你偷黄金,我向谁说过黄金不见了吗?”
邵云杰看了一眼刘显河,马上避开。刘显河瞬间留意到邵云杰表情的变化。
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刘显河暗自猜测,难道他悄悄把昨天的谈话告诉了熊得仁,熊得仁所以来闹事?但是他不敢肯定。又说:“你管理的库房,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差没差你自己可以判断。”
“你知道我有些小爱好,就想诬赖我,所以找邵云杰做见证。”熊得仁越闹越起劲,说话也越来越有针对性。
刘显河也火了,他站起来直接问道:“那你回答我,库房少了十吨黄金,库房归你管,你怎么解释?”
“你贼喊捉贼,我怎么跟你解释,”提到具体数字,熊得仁不予回答,他匆匆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