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长明灯吞吐着蓝色的火舌,亭子里的七人先后的逃离,但十五他们六人一动,原本在石桌上的青铜酒具随之被带走,分别落进六个人手中。
孙何足只觉得背脊发凉,不去管青铜酒具,先向沉江河发出警告,人已经拉开与亭子的距离。
“啊!”
幽暗的光线下,不知道谁痛苦的大叫,紧接着阿七与退出亭子的十五等六人汇合,数了数人,少了一个。
“十六!”
阿七的声音平稳,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反常,眼睛扫过熟悉的面孔。十六不见了,连同他带出来的一只青铜酒具。
“他不是跟你一起过来的吗?”十五对一个光头壮汉说道,这个人比十五的体格健壮两倍。十五是这群卸岭力士中的异类,瘦的像只猴子。
关头壮汉抚摸了一圈光秃秃的头,憨憨的说道:“咦,他刚才跟在我身后啊。”前后左右看了一遍,面皮一僵,才确认十六不在。
这边的气氛一下子绷紧,重新打开矿灯照亮地宫,老九叫他们不要乱动乱走,聚在一块儿,相互背靠背。
“关上灯!”
沉江河的低喝道,对陈江燕打了个眼色,往后退。
孙何足一看情况,利落的选择跟在沉江河旁边,竟与老九一伙人拉开了距离。
“啊!”
卸岭力士还没来得及关灯,听到他们之中又是惊叫,人无声无息少了一个。
“关灯!”老九懊恼的说道,“听沉先生的!”
矿灯关了,眼睛还没适应幽暗的蓝光,老九不由得眯上眼,嘴却没停,“沉先生,这是什么情况,人去哪里了?”
沉江河的眼睛望着屋脊中间的脊兽,那双绿宝石兽眼越发显眼,好像睁的更大,怨毒地俯视所有人。
顺着他的目光,老九和阿七也注意到了脊兽,同时咦了一声。
“这是脊兽吗?”老九望着屋脊的正中间,面露疑色,说道。
一般来讲,脊兽不会单独放一个,或放在屋脊中间,而是屋檐的翘顶往屋脊的那一段。脊兽在殷商之时就有,后来还衍生出等级意义,按规矩排列顺序,由下至上排列,分别是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
这里放的位置不对,而且仙宫一般的地方,不可能只放一尊脊兽。
那脊兽的样子也不是脊兽中的任何一种,绿宝石的眼睛太过妖异,看的老九瘆得慌,说完话就低下头了。
“这是镇墓兽?”阿七低头说道。
一句话点醒了老九,这里是墓地啊,怎么就忘记了呢?一定是地宫的修建的像王公贵族的府邸大院,他一时间把这里当成活人住的古建筑。
不仅老九忽略了这里是墓地,陈江燕和十五等人一时间也恍然回神。
“沉江河,我刚才忘记这里是墓了!”孙何足脸色难道道,好像从见到青铜酒具开始,或者更早之前。
可是,他明明说过这里是墓室的话,却没放在心里。这种感觉令孙何足背脊又一凉,他被影响了。
是那只脊兽吗?
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一双眼睛”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孙何足又高兴了,幸灾乐祸的说道:“哈哈哈,我没有拿青铜酒具!”
没有人理他,听沉江河说道:“也不是镇墓兽,具体是什么,孙何足不是说了吗?”顿了顿,声音一转,腔调阴沉的说道,“脏东西啊……”
“啊!我看到十六了!”光头壮汉忽然大声喊,指着假山说道,打断了沉江河。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假山那里,一时间没功夫探讨脏东西,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知道下地难免碰到鬼,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在哪里?”十五瞅了几眼,压下打开矿灯的冲动,可是幽暗的蓝光下,看不清假山那边的情况。
阿七接了一句,“过去看看。”当先打头往假山走。
沉江河没凑热闹,陈江燕也就按兵不动,孙何足伸长脖子瞅,脚却不移半步。
“守好她。”
沉江河低头,声音如蚊声细语,命令孙何足道。
孙何足点头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听后生仔的话,“你……你………”
孙何足“你”了半响,张开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差点就惊叫出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他去哪里了?”陈江燕睁大眼睛,脑子当机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两人眼前消失,如果有人告诉他们这种事,他们绝对不相信,精通道法的孙何足都没听说大变活人的手段。
孙何足经验老到,震惊过后很快冷静下来,认为是机关的原因,毕竟沉江河擅长此道。陈江燕也想到在鼠王坑下的悬崖,沉江河也消失过。
“静观其变,他有分寸的。”陈江燕低头说道。
假山那边,老九和阿七抬手让十五等人不要动,两人包抄假山后面——十六倒在假山旁边,还有微弱的呼吸,但浑身上下都是伤,脸上更是血肉模糊,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阿七眉知道十六活不了了,震惊是什么东西能无声无息把一个卸岭力士放倒。难受有一点,但不至于伤心,因为做了这一行,就有随时丢命的觉悟。
“十六,发生了什么事?”老九蹲下身,知道抢救无效,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十六的眼睛都睁不开,断断续续的顺道:“酒具……有……诈……是……”
话还没说完,他嘴里吐出一口血,而血液冒着蓝光,像那些幽暗的长明灯。
“是沉江河!一定是他!长明灯就是他点燃的,搬山派精通机关!”十五的胸膛如火在烧,大吼大叫道,转身就要找沉江河算账。
老九一把拽住人,冷冰冰的说道:“你敢试试!先把人送上去,你应该为十六高兴,还能留下全尸,运气好我们可以把他运出深山老林。”
十五的胸膛鼓了鼓,屈服的转身,背起十六的尸体,往连通盗洞的耳室走。
“十五哥,不对啊,耳室没了!”光头壮汉怔怔的说道,“这不是我们来的地方。”眼前是平滑的墓墙,根本没有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