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个可疑的“暗桩”终于接上头了,隐匿在一片阴影之中的顾君师静静地盯梢了半晌,对于发现的事情略微有些意外,但又好像一切是如此的顺理成章。原来如此。之前她跟鬼婴谈话时,便察觉到暗处有人在,但对方身上没有杀意,只是静静地对鬼婴的行踪进行监视窥探。只要顾君师不想别人发现她的身份,便不会有人看穿她的障眼法,即便是九尾也只能凭感觉发现有人的存在,却看不透她设下的虚妄迷障。只是她没有想到,最后出来的这个人会是女三。怎么会是女三梓滢?到最后,顾君师看到她身上也有一只与鬼婴如出一辙的妖异红瞳,并且还是直接附长在她的脸上,红瞳出现时她分明是清醒的,而鬼婴却被夺了意识,但比之梓滢身上的那只妖异红瞳,鬼婴身上的那只显然力量更大。这是由什么因素决定的?原来这种妖异红瞳并非鬼婴独有,它也能在别的人身上出现。这个发现也算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并且与她之间的猜测越来越靠近。只是现在她还没弄懂,它们究竟来自哪里,梓滢跟鬼婴这类拥有红瞳的人,又算什么?线索虽然依旧不多,但不得不说将鬼婴放在眼皮底下,果然用处很大。看,这不就钓到一条潜在底下的“肥鱼”了。剩下的,她不急,终会弄明白一切的。——翌日,六绛浮生依旧在房内闭关,早先虚空门掌门召见了九隶长老他们前去真华门,想必是为了询问陈道山他们出事的具体。顾君师一介凡人自然不在其列。自从来到虚空门之后,顾二就无法静心闭关了,他在她意识空间之中躁动着,一直闹着想要出来。她知道他想复仇,但现在却还不是时候。他被顾君师镇压在内,而人皇估计也想早日修出人形出来跟“阿妙”生猴子,于是专心修炼倒是没再闹出什么事来。闲暇无事,顾君师则打算去一趟虚空门的“新人榜”铁皮券榜单看一眼这一届入选的名单。她一路走来,她总算见识到一个大派气魄雄伟的繁荣景象,无数道飞剑在上空散射着一道一道光芒,然后直冲云霄,来去皆仙人,云海茫茫之中,只闻得香风馥馥,玄鹤声鸣。她也曾见识过不少修仙大派,但虚空门无疑是其中屈指可数的最豪一派,若非如此“新人榜”如此耗时耗力耗钱的赛事,也论不到它届届争当举办方,赚足了名声。但名声是有了,却更多的是名不符实。铁皮券榜单内会自动筛选出每一届入选的种子选手,再依着每个人目前的修为排出一个初选名次,基本上他们个人的资料会呈现在榜单上。她来到虚空门的太极敕熹门,穿过五丈之高的门牌,前面出现六根顶天的柱子,柱子通体朱红上面绘饰着不少高深的符咒,两柱之间拉开一块雪银色铁皮,就跟卷轴似的展开,六柱拼接共三块,每一块都规整写着一列列的字。这时太极敕熹门只有零零散散一些人,早前最鼎盛的热闹已经过了,别的门派弟子一来便会过来首先看看自己的排位,那时芳蕤也算第一批过来,而到了顾君师这一趟只能算是凑个尾声。她看到了在铁皮初选榜单上,粗粗一掠至少有上百名弟子入选,包含十八天各大门派,一列一列看过去,她看到这上面最顶端的几个人名。的确是芳蕤所提及的人。澹雅也名列前茅,小娇夫中规中矩地排在了初选榜单第十六位。她正看着上面对他的描述简介,却见他那一列闪动了一下,然后位置与上一位对调,慢慢地又爬上了几个位置,停留在了十二这个数上。原来还是实时更改记录啊。除了澹雅跟小娇夫的名次排得算靠前之外,名不见经传的鬼婴最低八十六名,芳蕤排到了第七十几名。这个排名……是依靠什么来排的?修为?可榜单头几名的人基本上都是金丹期巅峰,一概而论,却也能从中评出个高低。或者判定的依据是他们估算过后的战力。顾君师正看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少女娇俏隐怒的声音:“澄泓,你为什么又不理我了?你自从拜入了佛门,每日不是礼佛颂经,便是除魔卫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了!”澄泓……一听到这个熟悉却已经遥远的名字,她转眸看过去。一缕披毡阳光挑起了清风,杨柳依依和草长莺飞,一截素净僧袍的美好身影从烟波浩渺走来,明媚的光线下他周身烟墨之香淡淡萦开,一张与世无争而心平气和的面容,隐隐如美玉光华,澄清而缥缈。从第一世,到现在,久违了……澄泓。顾君师看到他,眼底划过一道翳浅深沉的痕迹。当初他对她的声声叱问,她到现在都记忆尤新。反目为仇,说她跟他的过往倒是一点没错。他怨她堕入魔道与他渐行渐远,她则怒他……杀了人皇,亦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似感应到她的视线,澄泓飞花落红的眸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望了过来。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荒古长叹的幽深眸子,那里面是他看不透的高深玄赭,似血海涛天,又似杀伐骨森,凌凛异常。但转瞬,一切又似假象一般,对面只是一名普通的……凡人?见澄泓一直盯着前面看,那名少女撅着嘴不满地道:“你在看什么啊?”随后,她也转过脸来,看到了不远处的顾君师。诶?一番打量,她讶道:“凡人?”虚空门内竟然会有一个凡人?虽然有些奇怪,但少女并不会多分心思给一个陌生人,她又缠上了他:“澄泓,你说过我如果也进了新人榜名帖,便会应我一件事情。”澄泓垂下眼,双手合什念了一句佛谒,便收回关注那个气质不俗凡人的视线,神色安详:“汝兰,你是无双界无量山的首徒,能入新人榜并不稀奇。”“那如果我进了前十呢?”她赶紧追问。澄泓叹息一声:“你想怎么样?”这时汝兰也不闹了,她正色道:“哥,帮我,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一个愿望,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