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云渐渐散开,血色月辉,笼罩大地。
村民围靠着白翊,一个个脸色发青。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这个情况虽然糟糕,但总好过死在小蝶的手下。
同样的,他们每个人都充满了内疚。
对于小蝶的死,他们绝对难辞其咎。
“白老师,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白村长的侄子,一脸惶恐的看向白翊。
“这件事,既然已经如此了,与其后怕,不如想想今后该怎么弥补。”
白翊的脸色一片煞白,很明显,要维持那样的祭台,所消耗的力量,绝对不小。
而且,白翊接连几天都没有好好的休息,即便她的实力很强,本质上,还是一个人。
我抬头看天,既然月煞已解,不如早些休息来得好。
一念及此,我缓缓说道,“白小姐,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嗯,今夜月煞算是勉强破掉,不会有什么大的妨害了。”白翊说这话的时候,已然疲惫尽显。
“那行,既然这样,我们大家也都累瘫了,回去休息,明天再说。”
众人大多都明白我的意思,我叹了口气,看了看死状凄惨的白村长,想要跟他妻子说几句,可是,却连怎么安慰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大巫祝的一意孤行,又但凡这个白村长竭力阻止,这件事,也不止于此。
不过话说回来,人这一辈子,谁能当真把控每一个细节,而不出错?
贪念,妄念,欲望,有时候,比真正的邪祟,还能蛊惑人心,真正比它们更加恐怖的,是人心。
……
这一晚,我倒是睡得极为酣畅淋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我们住在周涛的家中,原因很简单,第一是距离水坝挺近,万一出了什么情况,我们也好赶过去。
第二,当然是因为他家比较宽敞,我和白翊,不用去挤一间屋子。
正当我醒来之际,隐约便听到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侧脸看去,正午的阳光,从窗棂斜刺进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的感觉。
虽然周涛这房子,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不过,因为修缮得好,看上去颇为整洁结实。
我翻身起床,刚刚出门,便看到周涛的父母,极为熟络热情的走了过来。
“正等你吃晌午,洗把脸,来吧。”
周涛的父亲,周正超,是这个村子里的木匠,也算是祖传的,手艺精湛,家中更是拥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木工器具,看上去玲珑精致,倒是颇有一番风味。
我点了点头,谢过之后,便问到,“周涛现在状况怎样?”
老两口摇了摇头,只听周正超叹气道,“还是醒不过来,老一辈的说,这是邪煞入体,即便是清除了邪煞之气,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我点了点头,心想着毕竟也算是半条腿踏进了阎王殿,能这么快醒来,那才叫奇怪了。
这时,我有些担心白翊。
可是,还没等我询问,白翊便是身着一袭白色纱衣,从另一间房洗漱完毕,走了出来。
“没想到,你居然也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有点超乎我的预期了。”
白翊嘴角微扬,戏谑道。
“怎么着,我是醒不过来,你是不是心里就舒坦了?”我怼了一句。
白翊瘪了瘪嘴,“不不不,等会儿还要让你干苦力,我一个人吃不消。”
“敢情,我就是来干苦力的啊?”我故意叹了口气道。
“要不然呢?”白翊蓦地抬头,从这个方向看出去,正好能看见奔涌的河水,还有那些造型奇怪的河堤。
我见她神色之间,似乎有些担忧之色,便不再继续说话。
吃过中午饭,小坐了片刻,白翊便是拉着我,来到了大坝之上。
此时,烈日正毒,或许是小蝶的阴煞之气,有所消减的缘故,此时站在大坝之上,终于能够感觉到一丝丝暑气。
白翊晃荡着手上的钥匙,交到我手上,“等会儿去关掉闸门,我跟你一道下去。”
我点了点头,这时,几个泥水工,也跟在白村长侄子刘福军,出现在大坝另一侧。
我一看这个阵仗,自然明白要干些什么了。
随后,我见白翊将一些符纸,递到这些人手里,又用奇怪的液体,喷了他们的眼睛,这时候,她才叫我马上去关闸门。
我拿了钥匙,心中又是无限感慨,仅仅一天的时间,这人就没有了,生命易逝,世事无常,这人世间,生死之数,就没有定准。
少时,我已然来到提灌站。
刚刚打开门,我便是看到里面是整理得极好的工具,还有一身雨衣。
里面甚至还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可以想象,白村长已经为以后的事计算好了。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蝶和那个死掉的男人,会引发如此恐怖的灾难。
而这个灾难,并没有停止。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个灾难,暂时划下休止符。
我走进有些湿冷的房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我感觉这间房里,有着不大正常的寒意,就好像,白村长的阴魂依旧盘桓此处!
我眉头微皱,背脊发凉,正要抬手去拉闸,一瞬之间,我竟然感觉到,身后有鞋子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这个声音,离我非常之近!
不过,我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去拉下了闸刀。
极为艰涩的咬合声,瞬间从闸口的方向传来。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文件袋,啪的一声,开了,里面的文件,莫名其妙的散落一地。
而唯独只有一张,飘到了我的手中。
这张纸,上面正好画着一张图,图上,看似是一些无用的大坝示意图。
不过,仔细一看,就能看出,这上面居然藏着埋葬两具尸体的具体位置。
有了这个,想要找到尸骨,便是方便多了。
我拿着这张纸,很快便是回到人群中。
此时,所有人都下了大坝,那些泥水工拿着切割机,照着我给他们的图纸,缓步走到了河床之上。
此时,烈日高悬,可在桥墩底下,却犹如置身冰窟,我们几个人,也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切割机,终于发出轰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