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乍起,稻田如海浪起伏。
一听到方老太三个字,我的心脏,咯噔一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二麻子咽了口唾沫,“我说,我看到方老太,就在桦树林里。”
我一听陈二麻子如此笃定的说道,后背顿时一寒。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方家二老死亡的消息,我确定只有刘姨一家人知道。
而且,白翊打过招呼,让他们死守秘密。
所以,这个陈二麻不知道方老太已经死了。
如果让他知道,指不定吓成什么样。
“你确定那是方老太?”
我又问了一句,毕竟,这大晚上的,陈二麻子也不一定看得清楚。
可是,陈二麻子,十分肯定的道,“不是她还能是谁,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连她头上那根簪子,我都看得明明白白。”
“簪子?”我有些发懵,毕竟,在方家老宅里,我可没有看见吊死的方老太头上,有什么簪子。
“那可不,还穿得跟个大姑娘似的,要不怎么吓我一跳?”
一听到陈二麻子这话,我浑身一僵!
我听小叔说过,这回魂夜那天,死者一定会穿着最好看的衣服回到家里。
如果在门口处,撒上土灰的话,鬼魂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死者的脚印。
我心里盘算着,这方老太的鬼魂,大概是真的回来了。
先是以秤砣和青铜高脚杯,锁住三魂七魄,迷惑拘灵的牛头马面,再选择三七的时候,撤去阴阳术数来回魂,这到底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不过,这种复杂的事,不是我的管辖范围,我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方老太的鬼魂已经回来,而且确实没有进入方家老宅。
这就够了。
我朝竹林的方向看去,方家老宅,阴森诡异,一想到桦树林里的方老太,我已然有了撤退的心思。
可,就在此时,陈二麻子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物。
“你看,我还在路上捡到了这个,看上去好像是辟邪用的符纸,看你吓得比我还厉害的样子,这玩意儿就给你了。”陈二麻子说到这里,突然又道,“对了,你要去干嘛?”
后半句话,我已经完全没有听进去,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那张符纸。
这张符纸,赫然就是中午的时候,白翊贴到方家大门上去的!
可是,为什么这张符纸,会在陈二麻子的手上。
一念及此,我顿时汗毛倒竖。
这张符纸,原本就是封住方老太,不让她回到老宅子的,可现在,这一切,似乎已经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喂,你这表情,不大对劲啊!”陈二麻子见我脸色惨白,立马附和。
可,就在此时,陈二麻的眼瞳一缩,仿佛看到某种足以令他胆寒的东西!
我二话没说,直接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了下去,蹲在田埂上。
随即,我竖起了食指,示意他不要说话。
只见刚刚还一脸轻松的陈二麻子,此时就像是中邪了一般,浑身都在颤抖,眼神里早就没了光。
我缓缓探出身子,朝刚才陈二麻子看过的方向看去。
只见,方家的老宅子,竟是泛起了红芒!
隐约之间,我分明看到,一袭红色嫁衣的方老太,竟是站在门口!
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幽幽的看了过来。
红芒笼罩之下,她的脸,白得像是扑了一层面粉,小嘴点了两处,将她那张嘴,衬托得相当的小。
正当我以为,她没有看到我的时候,只见,她竟然朝我幽幽的扬起嘴角,笑得相当瘆人。
“卧槽?”
我立马蹲下身子,大口喘气。
“方,方老太,这是中邪了?”陈二麻子结结巴巴的道。
我没有立马说话,不过,我那如急雨嘈切一般的心跳声,这陈二麻绝对听到了。
而后,我朝后面指了指,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一个开溜的动作。
这陈二麻子也不傻,立马搞明白了我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
可,就在我们准备走的时候,我已经听到,深一脚浅一脚的声音!
这个声音,离我们绝对不到五十米!
我咽了口唾沫,眼皮儿不断上挑,这陈二麻子似乎比我还麻利,一个起身,死死的推了我一把,竟是直接将我推到稻田里,自己一个人,麻利的朝后面跑去。
“靠!”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看着老实的陈二麻子,居然有这么狠毒的一面,竟然敢把我当成诱饵!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我自然是来不及和他算账,在稻田里打了两个滚,眼看着就要爬出来。
可,就在此时,我分明听到稻田里的水,被踩得吱吱作响!
而我这边是越心急,越是陷进烂泥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死死拽着我的脚踝,把我往下拉拽!
一念及此,我突然想到白翊交给我的法子。
噗呲一声,我咬破了食指,直接将血液滴落在稻田里。
说来也奇怪,水里融了我的血之后,那种诡异的拖拽感,果然消失了!
我借着势头,双手用力抓住田埂,向上一跃。
可当我刚刚跃上田埂之际,那个身穿红色嫁衣的方老太,已经离我不足十米!
正在田埂另外一头,对着我冷笑!
别人一笑,这是百媚生,而方老太这诡异一笑,我当即吓得魂儿都没有了!
一气之下,心中暗骂了那个陈二麻子几句,撒开腿,便是往回跑。
诡异的是,就在这一瞬之间,整个村子的灯,竟是从村头到村尾,忽闪一下,熄灭了!
好在我的电筒是防水的狼眼手电,所以我还能借着亮光,往后狂奔。
可是,还没有跑出几步,我陡然看见,前面先跑的陈二麻子,居然一步一步往后退!
“妈的,还不快跑!等着死啊!”
我咆哮一声,赫然看见前面的陈二麻子,直接蹲了下来,一个劲的抱着脑袋直哆嗦!
我正要继续骂,不料,我赫然看见,一个拿着篾刀的老叟,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手中的篾刀,眼看着就要落到陈二麻子的头上。
这老叟,不是方老太爷,又是谁?
“妈的,豁出去了!”
见此情形,我也顾不得许多,抛出那根奇迹般没有丢失的烟杆,直接砸到了老叟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