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寡淡,山风阴冷,斑驳的树影,在惨淡月光之下,就像是游走于现世的幽魂,左右逡巡,摇曳。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样够了吗?”
“凑合吧,以你这效率,还没等抓够毒蛇,村民怕是全部都变成了咬人的怪物。”
听白翊这么说,我心里也是万分着急。
毕竟,这可能是自己小叔造下的孽,我不来还,难不成指望别人来还?
一念及此,我翻身坐起。
可,刚刚坐起身,顿觉右边肩膀,犹如针扎一般刺痛!
我正准备歪过头去看,却猛然听见白翊喝斥一声,“小屁孩儿,姑奶奶面前也敢造次!给我站住!”
话音刚落,只见白翊顿时化为了一道白影,朝着云气起伏之地冲了过去。
“喂!小姐姐,你好歹教教我应该怎么用这些蛇毒来祛尸毒吧!”
空寂的林子里,徒有我自己的回声。
而此时,我的注意力,才又回到自己的右边肩膀上。
刺痛,不仅没有半分消减,反倒透着一股子阴寒的力道。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不断的在朝我的身体里吹冷气。
借着手电,我拉开肩膀衣服,朝肩膀看去。
昏黄的手电灯光下,我的皮肤,竟像是泛着一层水气。
我揉了揉眼,正诧异间,顿时发现,肩膀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的印记!
这个印记,分明就是一个小孩子的手印!
而且,黑色手掌印,居然在朝外面透着黑雾!
我勒个乖乖!
这一瞬,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冷气不断的顺着我的脖颈往身体里钻。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忽然,一道白影,从前方的山坳里飘了过去!
“喂!白小姐!救命啊!”
我赶忙起身,背起家伙事儿就往山坳的方向跑去。
心里骂骂咧咧了老半天。
可,等到我跑到山坳处的时候,四下寂寂,树影摇曳,却哪里有白翊的身影?
“白……”
我的呼喊声,还卡在喉咙眼,正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了诡异的唱戏声!
还他妈的是秦腔!
我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耳朵,可这哪里管用,那些个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刺挠着我的脑部神经。
紧接着,山坳底部,竟是隐隐有光影闪烁。
“白小姐?”
我虽然喊出了这么一声,可是,这声音就像是哑了一般,我陡然惊觉,我的喉咙,压根儿就发不出声来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后赫然传来湿哒哒的滴水声。
带着湿漉漉毛发的手掌,突然搭在我肩膀上!
“妈了个巴子,当真以为爷爷好欺负!”
我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个旋身,便是用手肘朝后面挥去。
这力道之大,我整个人差点没有被惯性掀翻在地。
而就在此时,当我旋身过去,要摔倒之际,一只白皙的手,赶巧不巧的将我死死拽住。
我的右脚悬空,如果不是这只白皙的手把我拉住,只怕立时就要滚落至山崖。
正当我要道谢,以为白翊来救我之际,一抬头,我整个人差点魂儿都没了。
只见,出现在我眼前的,赫然是一个眼窝深陷,蛆虫不断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小孩子的脸!
他的嘴巴被针线缝了一半,另一半不断往外冒着蠕动的蛆虫,还有脓水,脸色白到看得见暗红色的血线,甚至,还有那些蠕动在皮下组织里的蛆虫!
就在我准备选择松开手,干脆掉下山坳,也不要看到这么一个邪祟之际,白翊悄如闪电,忽闪而至,口中叨念一句,只见一道烧着了的符纸,顿时从她手中激射而出!
轰!
这抓着我的邪祟,似乎知道符纸的厉害,立马松手遁逃,而我的手一空,整个人,就要往山坳下滚落!
千钧一发之际,白翊并没有选择追出去,而是临空一拽,我的身躯,竟是悬停在了陡坡之上。
“多,多谢……”
这个谢字,刚刚出口,我只觉脚踝处,像是被什么透骨冰寒的东西给抓住了!
白翊见状,也不知念叨了几句什么,我的脚上的阴寒之感,顿时消失。
整个人,也被白翊给轻松拽了上来。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短短几分钟,我感觉就像是过了好几年一样漫长。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白翊立马白了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才离开几分钟,你就被那群邪祟引到了这里,再晚一点,你只怕就要往下跳,当他们的替死鬼了。”
我咽了口唾沫,正准备往山坳下看去,不料,却一把被白翊拽了过来。
“还看?你是嫌命长?”
“我刚才看到一阵白影朝这边飘,以为是你,跑过来一看,又没人,随即就听到有人在唱戏。”
我咕哝了一句,随即便听白翊寒声道,“在古代,这些戏子命途多舛,大部分,都沦为了豪绅财主家的宾客,说是宾客,其实也无非比下人要好一些,一些豪绅死后,作为他们的兴趣爱好,这些戏子,也要被活埋在坟墓里,供那些豪绅,在阴间也能听到曲子。”
“这,这也太残忍了!”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这些戏子,吊着一口气,含恨而死,怨气不散,所以经常会在这些山坳里唱戏,专门引诱人过来,趁他们不注意,将他们拉下去摔死,做垫背的,这种邪祟,叫戏魇。”
白翊瞧了瞧四周,掐指一算,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随即,她终于注意到了我肩膀上的手掌印,二话没说,抬手便摁住了我的肩膀。
“啊疼!”
那一瞬,我只觉一股极其绵柔的力量,在我的肩膀处搅和,不消片刻,我的额头已然渗出冷汗。
而那黑色的掌印,竟是化为一滩脓水,跌落在草丛里。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我好奇道。
“鬼灯引。”白翊叹了口气,“你的阳气太弱,所以这些邪祟,专门找你麻烦,你说我就怎么偏生摊上你这么个混球?”
“鬼灯引又是什么玩意儿?”我的好奇心,远远盖过了她那句骂人的话。
“简单来说,就是刚才那小屁孩在你身上盖了个章,方便他随时来找你‘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