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答应了张林壮,就一定会帮忙做到。
至于他们有什么罪过,这个已经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因为张林壮家死了很多人,光棺材就要用上四五个,我自己花钱买了棺材,又自己给抬棺人包了红包,足足三天,马不停蹄的,也才勉强完成工作。
又过了一天,张林壮的死刑就执行完毕了,因为他特别跟监狱的人交代过,所以那边也通知我,说我可以去给张林壮入殓下葬。
虽然是死刑犯,但是最后一个愿望一般都会满足他。
我过去认领尸体的时候,就有一个人找到我,说是张林壮临死之前,说有话要带给我。这个人上次我见过,是看守所的人。
“上次他该说的都说了吧。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我有些疑惑,既然还有话,当面为什么不说。
这人见我抬头看着他,就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你也不用太较真,我觉得他就是临死前精神状况有问题才说那种话,只不过,你知道的,既然答应他了,我还是把话给带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觉得更奇怪,连忙问他:“他说的什么话?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他皱眉说道:“前天移交的时候,他特意让看守叫我过去,说是有事情想单独跟我聊一下。”
“他告诉我,如果你过来帮他收尸的话,就让我原原本本的帮忙转达,如果你没来帮他收尸,那就让我没在意,就当是他瞎扯淡。”
“那你就赶紧说说吧,他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他这磨叽劲儿让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但他还是左右看了一下,见周围没有其它人,才凑过来小声在我耳边说:“张林壮说,当时他去找那个司机,本来就是想揍他一顿,但是压根就没打算杀了他。”
“当时后面有人拉他,他已经准备放手了。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却忽然莫名的又抓紧了那个司机,而且感觉浑身来劲,两个人都拉不开他。”
“最奇怪的是,当时他旁边就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让他一定要弄死这个司机,弄死他一命偿一命。最后,他恍恍惚惚的,就硬是把那个司机给掐死了。”
说完之后,他又摇了摇头:“你说他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其实这种情况也不奇怪,通常一个人杀人之后,精神都会恍惚,出现精神分裂症,觉得人不是自己杀的,是有人唆使,或者干脆也有人说是别人嫁祸的。”
“之前我们其实都查过监控了,当时在场的就那么几个人,哪有什么人跟他说话啊。显然就是临死前精神恍惚了,你也不用在意。”
我点了点头:“嗯,大概是这样吧。”
说完,我就把已经签好的几份文件递给了他:“麻烦你帮我看看,都齐了吧?”
他接过去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齐了,就转身把文件交给了工作人员。
但在回村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张林壮临死前说的事情。
他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他想告诉我,他是遭到控制了。至于被什么控制,也不言而喻。
至于让他忽然充满力量,这更好理解。操纵他的东西都能让他不放手,能激起他的愤怒,让他忽然多些力量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林壮给我留下这么一个谜团,除了让我对他家的事情感到更疑惑之外,也没什么用处。
我要去查吗?不,我并不打算去查,一方面是我无从查起,另一方面是,我的确有些无能为力。
即便是我有猜测,当时控制他的,很可能是给他家看墓地下圈套的那个道士,但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上哪找人去?
况且即便是找到了又能如何?即便他亲口告诉我这些都是他做的,我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一切都要讲求一个证据。
所以,我也没再继续往深处想。
不过我不计前嫌帮张林壮家人下葬的事情,没两天就在十里八乡传了个遍。做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也没去联系那小姑娘家的人,张林壮一家,我葬在了另外的地方。
新选的这个地方虽然算不上什么风水宝地,但实际上也还算不错。总之,是对得起给张林壮的承诺了。
那小姑娘家,其实一直都盯着张林壮家的事情,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可能都不等我把事情做完,她家的人就会来找我。
但没想到的是,把张林壮家的事情处理万过了将近一周,那个会计才又找到我。
这家伙,之前散播谣言搞得我多少有些不爽,即便这回过来,态度还装得很是强硬,不过我虽然年纪不大,可也是阅人无数了,所以能看出来,他现在压根就是外强中干的样子。
“怎么,专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我坐在椅子上自己看自己的书,都没抬头正眼看他。
这家伙这才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口问我:“你去给张家入殓下葬,为什么不问我们家?”
我差点儿笑出来,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这什么逻辑啊,为什么要问你家?是人家请的我,跟你们家没关系啊。”
“你们不是请其它的人帮忙处理了丧事吗?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别来我家了,同行是冤家,我怕别人说闲话。”
“另外,算我多一句嘴,你也姓张,往上论起来你们都是亲戚,有些事情,就别那么计较了。”
“你,这,这是两码事情!”我这一说,他脸色顿时就涨红起来,随即就忽然说道:“不就是钱的问题嘛,你要多少钱尽管说,我们也请你,多少钱都行。”
“哟?这不是那谁吗?”这时,蒋一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听蒋一这声音我就知道,他这是做好了要骂人的准备了。
“我告诉你,我城哥不缺钱。劝你别在这里大放厥词侮辱人,惹我急了我直接弄你丢出去你信不信。”
果然,接下来他就开始了咄咄逼人。
“我,我是。”这会计还想解释,但话刚出口就被蒋一怼了回去。
“你是什么你是,我知道你是那边村子的会计嘛,吃公家饭了不起啊?工资几个钱啊?告诉你,我们城哥进城给人家做一次丧事,少说也是这个数。顶你一年工资了!”
说着,蒋一比出了两个手指头。意思,也就是两万。
“你要是再这么跟城哥说话,我拳头可不长眼睛。”
蒋一要打他这个书生,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看了看蒋一,又看了看我,随即就哭丧着脸说道:“为什么好人总是没什么好的结果,坏人就有人去帮忙,我侄女死得太冤了,太冤了啊!”
“你侄女的事情你又不是刚知道。”我更是无语的摇头:“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可以给她迁一个好的地方重新下葬,只要坟墓迁移到其它地方,你们家就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可你不听啊。”
“现在知道后悔,恐怕是已经为时已晚了。”
他从进屋开始就装出一副趾高气扬气势汹汹的样子,想要压制住我,但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打他出现,我就知道他来的目的。
如果他换一种方式,我或许还不会说这种杀人诛心的话,可他也太小瞧我了。
特别是蒋一,我能忍他可忍不了。
见这家伙说不出什么所以然,蒋一就上去喊道:“你一个大男人,大白天的跑人家来哭什么哭。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你好歹是个会计,别那么斯文扫地行不行。”
“我,我已经没干了,没工作了。”他抹了一下忍不住流出来的眼泪,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没工作你也不能跑人家家里来哭啊!成何体统。”蒋一骂了一句之后,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东西,抬头来看了看我。
我也忽然意识到,他没工作,难不成是也受到影响了不成?
不过看他现在的表现,或许即便受到影响,也不至于危及生命。
所以我略微惊讶之后,也没有立即问什么。
要是有生命危险,说实话我还真得帮一把,而其它事情,就得给他一点教训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