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是我年轻时候造孽啊。”
老头叹息一声，终于松开手。
“以前是我对不起老大跟他娘，所以后来的确会经常去看他。但我任何时候都是一碗水端平没有亏欠他们两行的。可他们知道后，却把老大看成了敌人……”
这些事情我之前已经听说过了，不过我也没打断他，就等着他继续说。
“前一段时间，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已经明确告诉我我的沈婷撑不过一年。他们也都知道这个事情，但那两个逆子，竟然丝毫不管不顾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我。”
“其实他们一直在担心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无非就是家产的问题。而且，我也的确想过，把家产分给老大一份。但是人家老大其实压根就看不上我那点钱，根本不愿意接受。”
“我知道，他是不原谅我。不想再往这中间加上些金钱的关系……可那两个逆子……哎，他们竟然说老大是在演戏给他们看。”
“两个逆子一直都在贪图那点家产，哎……”
“我也跟他们解释了很多次，但无论我怎么说，他们愣是不相信，还非说我是被老大给骗了。我身体本就不行了，被他们一气，更是急火攻心……”
“那两个逆子，那天又跟我吵了起来，当时我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可他们竟然就这么走了！”
听到这里，我立即反应过来，原来章老头是这么死的。
虽说也不能直接是章家两兄弟把他给害死的，但却也是因为他们，章老才会心脏病发作，而且他们没有及时救治，也有责任。
从章老头口中听到这些，我甚至有些同情他。
“老爷子，正因为这些原因，所以他们摔盆的时候你才使了手段不让他们摔碎是吧？”
“那当然了！逆子哪能摔！”
想到这个事情，章老头明显又气愤起来。
“老爷子，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这样气的也是你自己。况且，他们始终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就别再难为自己了。”我只得劝他。
但对章家兄弟我是有些反感的，没想到这两人为了家产，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说起来，用大逆不道这四个字也丝毫不违规。但面对死者，我只能劝他让他安心去投胎，这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我知道，所以我见你叫老大来摔盆后，也没再故意为难你们了。但这事儿我觉得还是心有不平，所以才来找你来了。”说着，他又瞪着我。
章老头八十多岁的年纪绝对是算得上长寿的，但思路却还是很清晰，说了半天，又回到了我身上。
“我说章老爷子，首先，我一直都是出于好心帮忙的。况且这是我的职业，我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更何况，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些事情，所以都是做自己该做的。你现在来怪我，没有什么道理吧？”我摊了摊手，很无辜的说。
章老头却是白了我一眼，自顾自坐下去闻桌子上的菜，摆手道：“是你干的事儿，我只能找你，别的我可不管。”
这话一出我算是明白了，这老头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摆明了耍无赖，他刚才掐我，应该只是吓唬我而已。
而之所以跟我这耍无赖，大概是因为有事情想要我帮他去完成，不过碍于各种原因又不太好直接说，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手。
果然是老谋深算。但在我看来，还有几分老小孩的意思。
我明明知道是一个圈套，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以免老头面子上过不去。
而且即便他不说，我也想帮帮他，好让他能安心的去入轮回。
“那好吧，老爷子，既然这事儿我经手了，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知道我做点儿什么能让你安心去投胎呢？”
听我这么说，他才忽然表情一变，兴奋的说道：“到是有事儿让你去做，我跟你说，我可是念你年纪小不想伤害你，要不然的话，你做什么我都不放过你。”
看他一脸得意却还在威胁我的样子，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虽说那两个逆子实在气人，但他们也是我的轻声骨肉。老大呢，虽说一直嘴上不说，但一直在做，十分孝顺。可惜，一直到我死的时候，他都没亲口叫我一声爹。”
老头这几句话一出口，我也觉得实在是有些凄凉。
“我也没别的奢望了，只想听他叫我一声爹。希望他能原谅我。所以……你能不能去找他说说……”
章老头说着，就满怀希望的朝我看来。
而我想都没想，就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我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事儿看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恐怕没那么简单。章家老大孝顺这肯定是真的，可让他打心里原谅他爹，恐怕是不容易的。
“老爷子，这事儿我会帮你的，但是恐怕得要点时间才行，你知道你家老大的性格。”我解释了一下，并未立刻打下包票。
“好好好，但是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个事儿需要你帮我做。”老头连连点头。
听到还有一个事儿，我顿时有些担心，如果他提出些我没办法完成的事情，那我可就骑虎难下了。因为我猜到，一件事儿是关于章家老大的，那另外的事情肯定就是关于章家那两兄弟的了。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担忧，老头摆了摆手道：“你别那么紧张，我不会让你太难做。想必你也猜到了，这另外的事情就是跟那两个逆子有关的，不过，我也不是想惩罚他们……”
“我是觉得，即便我已经死了。但他们肯定还是会防着老大，把他当成假想敌，我不想他们兄弟三人一直这样。”老头这几句话，让我忽然对他有些敬佩。
可怜天下父母亲啊。
“所以我是想，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帮忙，让他们兄弟三人不要再各自防着对方了。如果他们能好好相处的话，我会很开心。”
“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了。这件事情我也会放在心上的。我刚才跟你说过我是帮死人讨债不假，但这个讨债的定义很广，帮你完成心愿，也算是一种。总之，我会尽力。”
我的回答他显然很满意，竟然起身朝我鞠躬。我连忙想把他扶起来，但伸手过去却碰不到他。
也不知道刚才他是怎么掐到我脖子的。
“小娃，刚才我其实是故意吓唬你的，你多多见谅。有你尽力这句话，我已经满足了。即便结果不尽人意，我也不会怪你的。”
老头说完后，瞬间就消失在了我眼前。
而我也忽然醒了过来，只觉得刚才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梦。一切都那么真实……
早上起来后，本想直接去镇上，可刚出门，村长却领着晓晓找上了门，说是今天他们有事儿没办法照看晓晓，让她跟我呆一天。
听我说要去镇上，晓晓也很兴奋，从不情愿就变成了激动。没办法，我只能应下来。
晓晓可怜，我能关照的自然也得多帮忙，送走村长，我还寻思可以去镇子上给晓晓买身衣服什么的。
领着晓晓走出村口后，我们搭了一段马车，又搭了一段拖拉机，这才到了镇子上。
虽然路上也有遇到面包车，但是面包车要收钱，晓晓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我花钱。
小姑娘那么懂事，实在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