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灯光明亮,清晰的映照着头皮的每一寸纹理。
我注意到,断裂处有被切割的痕迹,也有不少撕扯造成的痕迹。
一部分组织是被切割下来的,切割面很平整,相对来说保存的十分完整。
而被拉扯的部分,则有几块缺失,并没有那么完美。
毛骨悚然的是,无论是切口还是断裂面,都有生活反应。
换言之,这张头皮,是在受害者还活着的情况下,撕扯下来的!
发现这个情况后,我在记录的时候,都觉得很诡异。
这凶手,当真是心理变态。
而这样的手法,也让我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雕刻师。
不同的是,雕刻师下手的是死人。
而他操刀的,是他自己的那张脸。
雕刻师的手段明显要更加高明,他不需要撕扯,而是靠着一把手术刀,就可以干净利落的完成这一切。
万幸的是,雕刻师已经伏法。
他的同伴,也一样伏法。
不会再有人,死在雕刻师和他那同伴的手下。
接下来,我对头发做了发质分析。
从发质分析的结果来看,头发的主人,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是女人。
由于缺少条件,我无法百分百判断,这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头皮。
随着时间推移,汪凯那边出结果了。
经过DNA对比,汪凯他们找到了一组和受害者有关系的基因。
两者的基因匹配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换言之,这个人是死者的直系亲属。
要么是死者的父母,要么就是死者的子女了。
通过调集信息,这组DNA出自于一个叫周常海的男人。
周常海,男性,六十二岁。
数据库里之所以有他的数据,并非因为他是犯罪者。
实际上,周常海是京都某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同时也是京都总局的心理顾问。
除了这些身份之外,周常海还是周一的亲爷爷,也就是周明玉的父亲。
现如今,周常海已经退休,也辞去了顾问一职。
周老爷子赋闲在家,生活在京都郊区,每天侍弄侍弄花草,生活的很惬意。
周常海有一儿一女。
儿子,也就是周一的老爹,目前是缉毒警。
女儿,也就是周明玉,此前曾经是恒浦中学的老师,许多年前辞职,转行从商。
周明玉,在几个月前被卷进了孤岛案件,从而失踪。
根据雕刻师的口供,周明玉等一众人的失踪,实际上是被策划好的。
包括赵龙的死。
赵龙干掉陆天明,雕刻师干掉赵龙。
而背后的人,则是将王安、周明玉,以及苏沐的母亲等人劫走。
恒浦中学火灾的知情人,在孤岛上就此失踪。
也因此,我中断了对于火灾的调查,因为当年的线索全都被斩断,无从查起。
此后,雕刻师更是对我下手。
有人在刻意为之,想要抹掉恒浦中学的火灾。
如今,这头皮和眼球都是属于周明玉的。
所有的事情,似乎在冥冥之间,又联系到了一起。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受害者,竟然是周明玉!
如果不是有周常海这层关系,仅仅凭借DNA对比,我们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快锁定受害者的身份。
消息,不胫而走,起码在刑侦一科内部,那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急忙出去找人。
周一站在办公大楼的后方,他背靠着墙壁,不断地吸着香烟。
地面上,已经积攒了六七根烟头,看样子周一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我凑过去,同样靠着墙,就在周一的旁边。
此刻,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有生活反应这个消息,周一是提早就知道了。
周明玉遭遇的情况,很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如果这不只是普通的谋杀,而是和当年的火灾案有关系,那么孤岛上是失踪者,他们将会面临地狱一般的境地。
毕竟,幕后黑手花了那么大力气,可不是请他们去游玩做客的。
我想要安慰周一,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我也点了一根烟,开始陪着周一抽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一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我,只觉得嗓子干裂的快要爆炸似得。
我看了看地上。
好家伙,一地的烟头,这场面要是被张青看到,估计脸色会很精彩。
“我去跟保洁借扫把来,得打扫一下这里。”我如是说道。
说着话,我也是朝着后门方向走。
这个时候,周一突然开口说道:“宋寅,你有时间吗?”
“有啊。”我急忙说道。
周一点点头,然后示意我跟着他。
地上的烟头,我也顾不上了,急急忙忙的就跟着周一走。
周一开车,一路上是风驰电掣,除了没闯红灯,这小子就差点没把车飞起来了。
就在我快要晕车呕吐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下来。
车辆停在一家茶馆前。
茶馆一楼很热闹,有说书唱曲的,散客们坐在大厅中,打牌喝茶听曲,都不耽误。
周一则是二楼点了包厢。
二楼包厢,香茗缭绕。
我喝着茶,不断地打量着周一。
此时,周一完全就是低气压的状态,即便我坐在他的对面,也能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情绪。
周一连续喝了小半壶的茶水,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的嗓子有些嘶哑,声音听起来也怪怪的。
周一开口说道:“恒浦中学的案子,当年我爸也在。”
“什么?”
我瞬间傻眼。
我看着周一,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或者是我听错了?
周一点点头,继续说道:“宋寅,这是真的,我也是这次回京都,在和我爷爷闲聊的时候才知道。当时,恒浦中学发生火灾的时候,我爸爸也在现场。”
听到周一这番话,我双眼都跟着发花,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呼吸也没有之前顺畅,肌肉不自觉的紧绷。
我连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解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的大脑,似乎也在这个时候,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火灾案件,我做过无数次的调查,这其中从未发现还有周一父亲的事情。
我看着周一,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