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在使唤着我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一会儿让我去帮忙给他的客人端茶送水,一会儿让我到他客人的公司去送点奇怪的东西。
我还没有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方海又将我扣在他的身边,听着他讲述六爻的精髓。
听课过了以后,方海又会在我忙碌着清理店中杂物的时候,蓦然从角落蹿出来,随机考验我一次。
这样的日子,直.捣鼓得我脑壳疼。
我深深地怀疑,方海就是把我当成了龟儿子来养。
他自己玩六爻没找到乌龟壳,干脆就拿我来当他任由拿捏的乌龟儿子了。
“林威,我烟呢?”
清洗过了店铺之中的古董以后,我刚坐下来休息没多久,又听到了方海的大声叫唤。
方海有抽烟的习惯。
与我的师父一样,只不过,我师父抽的烟一般都是乡下随处可摘的叶子烟。
方海这个家伙的客人都是大客户,有点小钱,抽的烟便是我难以见得的华子。
只不过,这一点华子,还是方海留给男性客户的。
多数时候,方海还是热衷于提拎着他那旱烟袋,坐在店铺里吞云吐雾的。
可惜的是,方海这个记忆不好的老头子,喜欢到处扔东西。
我在店铺之内,帮忙给方海打杂的时候,时常要来帮助方海寻找他丢不见的东西。
有的时候,我在店铺里扫地,就能够扫出来了好几样他先前号称找不见的东西。
若是方海只是容易丢不见他的日常用品,这也就罢了。
令我感到惊愕的事情是,方海连他算命吃饭的玉石和八卦盘都能丢。
我时常忍不住怀疑,方海是不是眼睛有点问题。
但凡方海的视力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也不至于一连丢不见了那么多的东西。
事后还一样都找不回来。
属实是离谱。
我都不知道,方海在此之前,是怎么独身一人在这个城市里过上这么多年的。
“行吧,我来找找你那破烂旱烟袋又扔到了哪里去了。”
我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上的书本,开始寻找起了方海的旱烟袋。
方海总是喜欢在店铺之内走来走去,他手边揣着的东西,转眼就会掉到了地上。
我也记住了帮方海找东西的途径。
只需要记住方海走过了什么地方,再沿着这一条路去找,就能够找到了。
我沿着今天方海在店铺内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
果然,我又在方海的桌子底下,找到了他的旱烟袋。
我趴在了方海的桌子底下,眼看着那个旱烟袋就要滚落到了一处角落之中去。
再滚到了那一边去,我的手再长也够不着。
我只有朝着方海的桌子底下再探过去一点。
手指刚刚够到了那一个旱烟袋的时候,我的余光,又注意到了一点异样。
在桌子的角落之下,散落着一丝一缕的黑丝。
我半眯起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那一丝丝黑色。
打量着的时候,我的手指不知是为何,鬼使神差地伸向了那一个地方。
在我的手指即将触及至那一片黑色丝线之时,那黑色丝线陡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苍白而无神的女人面容。
“哇啊!”
我惊恐地尖叫着,努力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后背却是踉跄着,好几次撞上了桌子底。
那女人裂开了精致的嘴巴,放声大笑了起来。
可是,那一阵声响,听起来仍然是那么的阴冷、细腻。
让我在一瞬之间,被拉扯至永远寒冷的无尽霜雪之中。
我的呐喊,好像是吸引来了好奇的方海。
“小兔崽子,你大白天的喊什么喊呀,真是给老子丢人。”
骂骂咧咧之中,方海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不是说过,有你在的地方,就没有鬼出现的吗!?”
“你家店铺怎么还会有鬼啊?那鬼现在就在这里啊!”
我从桌子底下飞快地钻了出来,面容失色地指着桌子底下。
“呵呵呵……”
女人那如同指甲抓挠黑板的笑声,又一次地环绕在了我的耳畔。
不仅如此,这一次,女人还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哦,就她啊?我寻思着你碰着了什么东西呢,搁我店铺里大呼小叫的,烦死人了。”
方海瞥了一眼飘到了他身边来的白衣女人。
“哈哈哈,你找来的这个小孩子可真逗!我就喜欢吓唬这样的小孩啊!”
那个女人咯咯冷笑,漆黑的尖锐指甲,指向了我的身影。
“你别看他现在魂魄淡了,就来吓唬他啊。”
方海不满地蹙眉,瞪了那个女人一眼。
“好玩嘛!看着挺可爱的,我就忍不住去吓唬了!”
女人飘着身影,很是欢喜的模样。
“她是谁?”
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暂时寄宿在我这里的女鬼啊。”
方海随口地说着。
“不是啦,我叫红梅,只是路过,来探望下方海而已啦,算是他的老朋友了哦!”
“你看着好面熟啊?不会是玄门林海的后代吧?”
红梅上下打量着我的身影。
她说起话来,活泼而又动人,丝毫没有刚才那一幅虚弱失神的姿态。
要不是我看到了红梅两腿晃晃,身影缥缈。
或许,我真的会一时眼误,将红梅当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
“不,我不是师父的后代,我是他收养的。”
我摆了摆手。
“……你怎么知道玄门啊?”
尔后,我反应了过来。
“嗯?我就是知道啊,我认识你师父的时候,我就知道玄门了啊。”
“……你不知道吗?”
说到最后,红梅那活泼的语气,陡然沉了下去。
“他的确是不知道,现在也还不是他应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不必告诉他了。”
方海瞥了一眼红梅。
“哦哦!好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红梅便点了点头,像是读懂了方海的意思。
听着这两个谜语人在旁边欢快地聊着天,我识趣地缄默不言,暗自地攥紧了拳头。
这个红梅知道的事情,似乎是比我要知道得多了不少。
方海显然是知道玄门的事情,他却是一直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