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守村人

  每个村,都有这么一个人,他可能在外人看来痴痴傻傻的不太聪明,见人都是笑呵呵的,在村里平日里也没事儿,但是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总是第一个过来帮忙,为的就是那一顿喜面儿。

  他们大多身体不错,有膀子力气,不过多多少少有点儿缺陷,这种人,便是守村人。

  守村人跟苦行僧一样,他们用自己的疾苦减少了村子里的灾难,护佑着村里的一方平安,而村民,也多以善待之。

  荡山村在李立阳他们村东边三十公里,是个富饶的小山村,村里有个老宅子,在一个山脚边,据说是晚清的建筑,年久失修,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

  荡山村的后山是块坟地,坟地外有个小木屋,小木屋的主人叫郑刚,父母早亡,家里就他一人,今年三十七岁,却是九岁孩童的智力,平时就帮着村里看看坟地,村委时不时的救济他点儿粮食用度。

  郑刚有条狗,也叫郑刚,他自己起的,用他的话说,别人的名字不好记,自己的名字好记,村民常以这个笑话他,他也总是乐呵呵的傻笑,加上他平时也没什么朋友,这狗就成了他唯一的伴儿。

  郑刚胆儿大,天天挨着坟地也不怕,可就有一处地方不敢去,每次靠近都哭爹喊娘的,就是那山脚边的晚清宅子。

  每个村都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荡山村也有,他们年龄相仿,成群结队,上树掏鸟蛋下水捕鱼虾,什么都敢干,前几天,这群七八岁的孩子摸到了坟地边上,想捉弄一下郑刚。

  他们趁着郑刚进坟地除草,悄悄的把他的狗给牵走了,带到了那晚清宅子里,关在了里面,然后还很是得意的回去跟郑刚说,郑刚一听,赶紧过去找狗。

  可那宅子他不敢去,在边上干着急,又是哭又是闹的,那宅子离村子又远,也没人能听到过来帮他,几个孩子看到这情景,在边上又唱又跳的,为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而高兴。

  看着自己的狗在里面哀嚎,郑刚一咬牙,哆哆嗦嗦的走了进去,可当他刚解开狗的绳子时,脸色变了,转过身来,看着那群孩子: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呢?学校老师怎么教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明白吗?”

  那群孩子愣了一下,然后冲着郑刚做起来鬼脸:

  “略略略,你个神经病,还想教我们。”

  郑刚大怒,大喝一声,直接冲向那群孩子,那群孩子吓得四散而逃,郑刚出了那宅子立马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不过还好,狗还是救回来了。

  被郑刚这么一吓,一群孩子回家后,添油加醋的跟家长告状,一般明事理的家长都明白,郑刚一般不会惹人,肯定是自家的孩子淘气,去惹他了,所以教训自己孩子几句就完事了。

  当然,也有例外,沈冲回家告诉息的父亲沈鼻子,沈鼻子真名叫沈正南,因为生了个红鼻子,人送外号沈鼻子,平时在村里很是跋扈,儿子沈冲受到他的熏陶在学校也是个小霸王。

  沈鼻子十分溺爱沈冲,在学校打篮球好几次摔伤了,他都会去学校闹,本来体格就不错,再加上他蛮不讲理,让他讹了不少家长的钱,最后搞的学生看到沈冲都离得远远的。

  这沈冲回家跟自己的父亲这么一说,沈鼻子当时就爆发了,提着刀直接冲去了坟地,这种事情,郑刚哪里解释的清,说来说去,最后被沈鼻子按倒一顿揍,揍得是鼻清脸肿,边上看的沈冲还拍手叫好。

  揍完还不算,沈鼻子还把郑刚的狗给杀了,当着他的面儿把皮给剥了,郑刚吓的话都不敢说,最可气的是,他把狗带回去烧完后,还让儿子偷偷给了送了一碗,骗他说是猪肉。

  郑刚哪里分得清猪肉还是狗肉,吃得差不多时,沈鼻子来了,告诉郑刚这是他那条狗的肉,郑刚听到后,整个人就立在那里,眼神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沈鼻子感觉自己得逞了,带着儿子得意的回去了,沈鼻子走后,郑刚去了那幢晚清的宅子,在宅子上方的一个露台上,四脚着地,学着狗一般坐在地上,看着月亮,一看就是一晚上。

  当天夜里,沈鼻子的鼻子血流不止,怎么止都止不住,最后失血过多休克了,他媳妇儿赶紧送去医院,医院都止不住,最后开刀才了事。

  刚教训完郑刚,还吃了他的狗,当天晚上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村里老人常说郑刚是守村人,这让沈鼻子的媳妇儿不得不怀疑这事儿跟郑刚有关,他媳妇儿没多想,去村里的杂货店买了些吃食,打算去找郑刚道歉。

  沈鼻子的媳妇儿买完东西后往后山的坟地走去,杂货店外有人指指点点:

  “她那缺德老公,昨天把郑刚的狗宰了吃了,遭了报应,听说昨晚人差点没救回来。”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当着郑刚的面宰的,完了还把狗肉送给他骗他吃,这真是缺了大德了,该!!”

  沈鼻子的媳妇儿来到坟地前的小木屋,看到郑刚正在外面睡觉,睡的地方,就是他之前关狗的狗窝里。

  “郑刚,你怎么睡在这里啊,赶紧回屋去,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沈鼻子媳妇儿说着拿出手里的东西冲着郑刚招了招。

  郑刚抬头看了眼,然后目露凶光,冲着她连叫几声:

  “汪!汪!汪汪汪!!”

  这本来就够吓人了,结果沈鼻子媳妇儿仔细一看,发现郑刚眼睛通红,这一下,给她吓的脸都白了,扔下东西不敢再留,拔腿就跑。

  回家后,她就害了病了,高烧不退,药石无灵,全村都在说他家是自作孽。

  那三件发生的三天后,李立阳来到了荡山村,那个年代还没有村际公交,家里最好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很显然,李立阳并没有。

  他出村时村里好些人过来送他,又是送钱又是送物的,让他很不好意思,村里人用农村里最真挚最淳朴的感情,给了李立阳这个失踪了十年突然又出现的孩子最温暖的爱。

  李立阳刚进荡山村,就看到有几个方士打扮的人从村里头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摇头。

  “大叔!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李立阳村头一位抽着烟袋的大叔。

  那大叔抬头看了眼李立阳,把烟杆往自己腿后跟磕了两下,面带讥笑,回答道:“什么事儿?还能什么事儿,沈家缺德,害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