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缺三推了推自己的圆片墨镜,坏笑道:“大师侄子,刚才是你先要我死的,那就别怪我现在要你死。”
他大手在半空一挥,冲雾隐村众乡亲喊道:“乡亲们,开工啦,老铁在哪?”
“我在这!”
满脸横肉铁大叔听到村长喊到自己,当即站了出来,从满是胸毛的怀里掏出一卷精致书帛,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铁大叔好像有些近视,看不清楚,又摸出一副秀气的金丝眼镜戴上,捋着满脸的络腮胡朗声念了出来:
“根据雾隐村村规,凡无故闯村者,都要抛入生死井中。此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现在买两人最终生死结果的,可以下注啦!”
这回一缺三亲自坐庄,在曹南无和夏枯雪面前各摆着一只藤条篮子,外面写着大大的“死”字,村民们手里都拿着几枚银元,觉得谁活的可能性较大,就往谁面前的箱子里投。
咣当当,咣当当。银元撞击声络绎不绝响起,乡亲们根据自己的判断,陆续投了银元。
曹南无也是心大,刚才还在担心自己的生死,眼见夏枯雪的篮子逐渐满了起来,自己的篮子还空空如也,当即就表示不服。
“喂,你们这群势利眼,为什么笃定是我死啊?……不管是看面相还是看气质,都是我比较长寿吧?你们再看看旁边这位,印堂都发黑呀!”
乡亲们:“…………”
夏枯雪也是相当无语:“……你关心的点真是奇葩。”
咣当一声脆响,最后一枚银元依然准确无误地落在夏枯雪面前的篮子里。
一个篮子空空如也,一个篮子盆满钵满。
曹南无相当不爽,喊道:“喂,我说乡亲们,你们好歹也投我一票啊,给点面子好不好?”
没人理会一个将死之人的不满,之前还一脸老实模样的铁大叔,此刻堆满老奸巨猾的笑容凑近铁笼子:“你们俩的身手呢,大伙儿刚才都看在眼里了,真要是有一个人能从生死井里出来的话,那个人肯定不是你。”
“我那是隐藏实力,我要是真动起手来,哼哼!”曹南无还要再争辩两句,一缺三大袖一挥,冲众人喊道:“好啦好啦,买定离手,老铁,算下现在赌盘的赔率多少?”
“不用算了,这丫头一票都没有,流局了。”
一缺三愣了一下,显然是没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没赔率不算赌啊,这可如何是好。”
老铁表现出了专业赌棍的素养:“要不村长你投这丫头一票?”
“我有病啊?明知道是输我还投?”
老铁继续煽动道:“村长,有句话可是您常说的,要么不赌,要赌就赌大的,现在这丫头赔率这么高,万一赢了呢?那可是通杀啊!”
一缺三犹豫不决,又嫌弃地看了曹南无一眼,才说道:“这次风险太大,保险起见,我还是起一卦吧!”
“村长你当真要起卦?”
“不起卦,我输得底朝天怎么办?”
“乡亲们,快来看,村长要起卦啦!难得一见呀!”
一缺三按动手提箱按钮,绘制着“发”字的箱面突然弹开,机括错层展开,转瞬间便恢复成了一个麻将桌。
桌上散乱地摆着一百多张麻将牌,还在之前仓促收起时的位置。
一缺三焚香净手完毕,竟然要用桌面上的麻将,来占卜算卦。
曹南无在笼子里待得无聊,看一缺三这么大张旗鼓,反而产生了好奇:“他要干嘛?”
夏枯雪回答道:“占卜算卦!”
“算卦?算卦不是要用什么龟壳啊铜钱啊,难道用麻将也行?”
夏枯雪解释道:“易学命理,研习到了一定境界,什么东西都可拿来占卜。我这师叔平生爱赌,拿麻将来算命并不意外。”
“怎么用麻将算命呢?”
这个问题夏枯雪也不太清楚,但是自己精通易学命理,正所谓一通百通,他稍微思忖便明白了大概:“一副麻将牌一共136张,36张筒子代表三十六天罡,72张条子和万子代表着72地煞,剩下的东南西北中发白,一共二十八张字牌,代表着二十八星宿,有这些打底,足够他占算之用了。”
一缺三没注意到笼中两人的对话,他只是看似随意地问了老铁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
铁大叔连忙答道:“三月初七!”
“三月属阳,初七属火,阳火财位在左,福位在上……”
一缺三念叨着风水方位,挑了左边靠上的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搓动着桌上散乱的麻将,哗啦啦作响,随后单手给自己摸了十三张,逐一翻开。
旁边凑热闹的乡亲们伸长了脖子围观,随着一张张麻将牌翻开,他们齐齐念出了声:
“东风,一条,九万,南风……什么烂牌,三不靠啊。”
“哎哟白板,又一张烂牌,我说村长,你这手气够倒霉的呀!”
“西风、一筒,红中……别说小顺了,就连个对子都没有!”
牌还没翻完,大家就都看明白这一手牌太烂了,村长这卦象简直是凶兆毕现啊。
再看一缺三,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好,随着最后一张牌摸到手里,他红光满面地坐起了身:“奇怪了,奇怪了,这小丫头的命格可当真是枯木逢春,绝处逢生啊!”
啪的一下,最后一张牌被扔到牌桌上,是一张“发财”。
有村民脑子转得快,嘴巴也张得快,忍不住喊道:““嘿哟喂,是十三幺,村长摸了个十三幺!”
雾隐村村民打麻将蔚然成风,个个都有极大的牌瘾,按说早就应该发现这个牌面的真相,但是十三幺是打麻将时候倍数最大的罕见牌面,凑牌难度极大,几乎是必输的牌面,一旦听牌后又处处生机,可遇不可求,多少年都没见人摸到过,所以一时半会大家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有人喊出来了,大家一看,这桌子上摆着的,可不就是十三绝张的牌面嘛。
“十三幺,十三张孤牌,天煞绝张,个个死绝,这丫头居然是这种命格,好,好,这局我赌了!”
咣当一声,一缺三弹出了一枚山鬼铜钱,不偏不倚,落在了曹南无面前的篮子里。
“赔率1比270,买定离手!”老铁唱着喏,招呼村里的帐房记下了这场赌局的信息。
“村长,接下来您看?”
“老规矩,日出之时,举行落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