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宫的盗洞出口,到大悲寺的正殿,只隔着一个破败的院落,陈幺鸡抱着刀,心里兴高采烈,步伐也走的快了些,只用了七八分钟,便来到了佛殿前。
地藏菩萨的巨像,巍峨如山,一双相对而开的竖掌之间,几条绳索交错,被捆住四肢的小乞丐垂着头,一动不动,他大喊大叫那么久,早就没了气力。
幺鸡长刀挑飞一块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小乞丐身上的锁链,发出丁丁当当的声响。
“喂,小鬼,你的任务完成了。”
小乞丐被惊醒,有气无力地喊道:“快放小爷下来!”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得把自己藏严实喽,别学人家到处乱跑,你看你现在弄的,真是没法让你活了,今天老子就用这把刀,让你长个记性。”
陈幺鸡突然暴起,一刀砍向小乞丐的脑袋,此时四下无人,小乞丐怎么看都是死定了,但是刀刃刚触碰到小乞丐的脑袋,突然就像蛛网一样迸裂开来,刀身镶嵌的各式珠宝也碎落一地,和尘土混在一起,再发不出半点光泽。
陈幺鸡沮丧地看着一地碎片:“我的刀!怎么会这样?”
小乞丐虽然没受伤,但脑袋显然也被敲疼了,呲牙咧嘴回答道:“小爷有铁头功,就问你怕不怕。”
“胡吊扯,这世上哪有什么铁头功?”
陈幺鸡心疼地捡起了一块碎刀,发现了里面竟然夹杂着铅料:“这,这是……假刀?”
他不可置信地仰起头,冲着小乞丐怒吼道:“兔崽子,真的百辟刀到底在哪?”
小乞丐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
一柄古朴无华的旧刀,自半空旋转而来,将锁链尽数砍断后,半个刀身猛地扎入大地之中,刀柄弯曲如鸟喙,正兀自颤鸣不已。
这刀鸣之声,像是一阵风吹过千里孤坟那般凄凉;又像是一场雨淋湿了夜行百鬼那般悲愤……
就在这久久未绝的刀鸣声中,小乞丐挣脱锁链,自半空缓缓而落,一双脚不偏不倚,轻轻落在刀柄之上。
陈幺鸡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你究竟是谁?”
小乞丐低下头,不紧不慢地念了首诗,嘴里发出的却是少女的声音:
“一人镇守三千墓,一刀百辟十四州,苦海纵有光明岸,地狱不空不上舟!”
随着诗句的吟诵,小乞丐浑身上下像是变了一场戏法,明明是一件浑身打满补丁的乞丐旧衣,被他反转过来成为一件黑色羽衣,再接着随手一掀,一张人皮面具揭落,他那张脏兮兮的脸庞瞬间变成了一张绝美的少女面庞,一双弯成月牙的笑眼里,像藏满了万千闪亮的星辰。
佛殿之内,忽而有风起落,她的长发在风里自分阴阳,一半漆黑如夜,一半皎白如月,风起时发扬如舞,风落时发泻如瀑。
黑羽短裙之下,她的那双逆天长腿,细长有致,白润如瓷,竟让人瞬间转不开目光。
幺鸡强自收回心神,他从诗句里隐隐约约听出了少女的身份,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镇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