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街头，大街小巷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覆盖霜雪的巷陌中，挂着喜庆的灯笼。透明的玻璃橱窗上，贴着“MerryChristmas”的红色窗纸，叶声在坐在咖啡馆里等人，轻轻搅拌热腾腾的咖啡，她低头拿了块甜点，听着店里的英文歌曲。
一道风尘仆仆的人影推开挂着金色铃铛的门，“叮当叮当”响了几声，来者拍了拍肩上和头上的雪花，坐到了叶声的对面。
“抱歉，我来迟了。”
“我也刚来。”叶声看向乔医生，他随手将大衣放在一旁的木质架子上，神态轻松，让她不由的也轻松了下来，“看来事情很顺利。”
刘飞翔早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肢体有些不协调，行走和运动总是会出现手脚无法控制的情况，乔医生说自己有位朋友很擅长治疗这种情况，开车将刘飞翔送了过去，叶声原本还担心可能会出什么问题，看见乔医生笑着点头，一直悬着的心也定了下来。
“对了，还未问过，叶小姐本职工作是做什么的？”两人低头喝咖啡，外头闹腾腾的，愈发显得里头无端静谧，乔医生起了个话头，叶声笑说一句“无业游民”，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是卖画为生。
“自己开了画廊？”乔医生对这方面有些兴趣，听叶声说了些平时要做的事，虽然繁琐，却并不感到无聊。
“要是能去看一看就好了。”
乔医生感叹了一句，叶声一扬眉，说：“择日不如撞日，要不要现在去瞧瞧？”
“方便吗？”
叶声有时候觉得乔医生真是过分客气，他一客气，她也忍不住同他客气起来了，可他一本正经地将她望着，让她就忍不住生出一些坏心思，促狭的说：“如果我说不方便呢？”
“那我只得脸皮厚点儿了。”
叶声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乐得前仰后合，她笑点本来就怪，一戳中，能乐上好一会儿。乔医生见她笑得不行，也低头笑了起来，柳霁婴从小坛子里冒出脑袋，瞥一眼，小声嘀咕：“两个怪人。”
得了，被柳霁婴叫成了怪人，叶声抹了抹笑出来的泪珠，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带上甜点和零食，走出了咖啡馆。
“我载你。”叶声将东西都放进后备箱，见乔医生还打算去买点儿礼品，连忙拉住了他，“不必了，画室里多得是，再说，你这样我以后就不好意思邀你过去了。”
乔医生看了眼被拉住的衣袖，她倏地松手，就像是插在宝瓶里的花枝忽地空落，他一时间愣住，做不出反应，被叶声推进车里，就这么开了车。乔医生右手捂着左手手背，耳根泛着不自在的红，想到什么，一张脸绷紧了，透着丝严肃。
“你看他模样，像是要去赴刀山火海了。”
柳霁婴明知道乔医生看得见她，听得见她的声音，却还要故意凑到叶声身边，用他们都听得见的声音说出这番话。
叶声正开着车，想也知道柳霁婴这坏小孩儿最爱找乐子，瞥她一眼，让她别将人家好生生一个正经人当成乐子逗，虽然逗他确实挺有意思的，但叶声自己不会承认。柳霁婴乖觉的眨了眨眼睛，回头望着乔医生。
乔医生目视前方，装作看不见柳霁婴，她没了趣儿，便只顾缠着叶声了。
将近画室时，叶声低声跟柳霁婴说了两句，柳霁婴点点头，飘回画室。
“这就是了。”叶声拉开车门，指了指三层楼的画室。
乔医生望着“无音画室”四个字，走在叶声身后，低声说：“画室开在这种地方，看来老顾客挺多的。”
“全靠熟客吃饭。”叶声开了门，她说的也是实情，一般来画室的顾客，大多都是曾经认识爷爷，跟爷爷做过生意的，当然，她自己偶尔碰见的也有，只是比较少，多数只是看看，并不买画。
乔医生停在门口，看着氛围阴森恐怖的画室，视线在两边墙壁上的肖像画梭巡，这些肖像画就像是一幅幅描绘着生灵魂魄的古图，在他视线触到的那一刻，画中的人都以森冷的目光回望，无数双眼睛朝他迎来，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这画室简直像古兽张开的巨口，给人极度危险的感觉，叶声走到了画室中途，回过头来，看了眼驻足不前的乔医生，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停在门口。
乔医生抬起脚，无视了这种压力，走进画室之中。
“有喜欢的吗？”叶声将买的火鸡、大蒜、各种食材和甜点都放好，柳霁婴从楼上飘了下来，冲叶声点点头。
彭高达、卫茂望和真真他们都回了自己的地方，不会随便跑出来吓唬人。
乔医生端详了许多，看得无比认真，简直是在欣赏绝世的艺术品，听到叶声的声音，他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肖像画说：“我认为，这些画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
“我以为你会觉得这些画很可怕，不适合放在家中。”
“私人收藏比较好，要是放在客厅，确实会吓到客人。”乔医生如实说，“不过，这些画有种独特的美感，他们仿佛仍活在画中，凝固在了最好的时光，这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
“多谢你的夸奖。”叶声并不讨厌这样的评价，她刚准备邀请乔医生上二楼，就听见楼上传来“咚咚”的声音，响动不轻。
“楼上还有人？”
“不，只是我养的宠物。”叶声瞄了柳霁婴一眼。
柳霁婴一摊手，小怪不喜欢被关着，不过，它闹出的动静已经很小了啊。
好在乔医生并没有多问，他并不是没有察觉楼上的异样，只是叶声不愿透露，他也不会深究到底，见叶声有些苦恼，他主动说：“我想在这儿多欣赏一会儿，不用在意我，你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好了。”
叶声点点头，上了二楼，左右看看，“小怪呢？”
“大概是上三楼去玩儿了吧？”柳霁婴飘向三楼。
叶声没多管，简单处理了下食材，好歹要做点儿好吃的招待一下乔医生。
黑色的长尾从窗边闪过，小怪顺着墙壁爬了下去，乔医生正看完叶声为柳霁婴画的那幅画，一转头，看见了猩红双眼、四肢着地的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