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看着数道身影从稻草人身上飘出,其中有两只无意识的怨鬼,还有四只仅仅看着都令人感到凶恶的恶鬼,鬼灯的效果很好,可以强行驱逐恶鬼,对怨鬼效果虽然没有对恶鬼那么直接强大,但同样有影响,这两只怨鬼并没有意识,一旦受到这种驱逐,便会依从本能离开稻草人的身体。
两只怨鬼一脱离稻草人,其中一只便朝着叶声飞来,另一只朝着裴妙龄飘去,刺入怪物身体的稻草锁链缓缓抽出,上面黏着模糊的血肉,鲜血渗入,将稻草染红。
叶声不慌不忙取出【夜持女】,李露的虚影飘在叶声身前,白色的丝线蓦然抛出,朝稻草人袭去,稻草人身边其中一只恶鬼飘出,手中的金色铃铛摇动起来,白色丝线顿时变得虚软,像是失去了目标的蜂群。
“这家伙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东西?”稻草人脸色发黑,因为叶声的攻击,心情变得急迫起来,不断的拉动锁链。
曾若鹄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朝着稻草人怒吼出声。
稻草人的锁链抽出的不仅仅是他的意识,他的仇恨与怨念,他力量的源泉,还有他所有的情绪,他心中一切美好的东西,急躁的抽离让曾若鹄的抗拒越发强烈,他终于站了起来,整个屋子随之坍塌,裴妙龄被他护在怀中,曾若鹄大步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宛若地震一样强烈。
一拳砸下,稻草人身边的恶鬼为他挡下这一击,彻底陨灭。
叶声见状,对着被柳霁婴和郝强困住的怨鬼直接使出了【悲叹之息】,周围的恶鬼有多少叶声不清楚,当这只怨鬼不断散发出食物的香气后,密密麻麻的苍白死人走了过来,柳霁婴和郝强率先钻了进去,其他的恶鬼随之享用大餐,很快,这只怨鬼便被撕成了碎片,消失得没有一点踪迹。
柳霁婴和郝强餍足的飘回叶声身边,对叶声说:“这次的味道很不错。”
“还有一个。”叶声看向另一只怨鬼。
稻草人阴沉的双眼喷着怒火,又一条锁链从稻草人掌中甩了出去,直接刺中了裴妙龄的胸口,将她从曾若鹄怀中扯了出来,稻草人真的被叶声激出了怒气,没有一丝保留,只想速战速决,随后让叶声品尝与他作对的代价。
曾若鹄身上的血肉崩毁,大块大块的碎肉掉落,它前行着,想要夺回裴妙龄,扬起拳头,却因为裴妙龄就在稻草人手中,投鼠忌器的失去了攻击对方的能力。强烈的怒吼不仅让稻草人头脑发昏,也影响了叶声的攻击,她不得不捂住耳朵,让柳霁婴和郝强先去对付稻草人另一只怨鬼。
裴妙龄长长的发丝扬起,黑色的发尾染上血红,她伸出手,手掌直接刺入稻草人的肚子里,肠子和内脏被她扯了出来,稻草人依旧捏着裴妙龄的脖子,将她提起,那根稻草锁链猛然抽出,裴妙龄的气息减弱几分。
稻草人抽出一根稻草,直接填进破开的肚皮上,他虽然有所损伤,却没有裴妙龄那么严重。
“鬼蜮原本对鬼是有所增强的,可这鬼蜮的形成并不只因为你,反而因为混杂着不同的力量,需要你更多的执念支撑,你变得弱了很多呢。”稻草人喉咙里发出嘶嘶的笑声,阴气沉沉,他仿佛已经能看见裴妙龄受自己驱使,为自己厮杀的景象了。
能得到裴妙龄或曾若鹄,失去那只怨鬼也值得。
“无音,告诉他,在红叶鬼蜮里死去的人,无法修补、替代,无法存活。”
“你在跟谁说话?”稻草人捏着裴妙龄的脖子,力道不断加紧。
叶声领会裴妙龄的意思,使用【鬼语】说:“在红叶鬼蜮里死去的人,无法修补、替代,无法存活。”
她不明白裴妙龄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说,但这必然有她的用意。
裴妙龄一头撞上稻草人,长发紧紧勒住稻草人的脖子,剩下的那只手直接刺入稻草人心脏,将那颗肮脏的心挖了出来。
鲜血流淌,稻草人发出嘲弄的笑声,说:“没有用的。”他扯出一根稻草,像刚才那样缝补失去的东西,可是……他的表情发生剧烈的变化,脸色因为大量失血变得苍白,他嘴唇哆嗦着,“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效果?”
曾若鹄直接捏住了稻草人,将他和裴妙龄分开,恶狠狠地捏着他的身躯。
叶声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稻草人口鼻溢血,依旧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最终,他没了呼吸。
“在鬼蜮之中,鬼语当然也是最强的。”裴妙龄怜悯的看着这个可怜虫,“你连这点都不知道,还自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语言,会成为刺伤灵魂的力量。
鬼的灵魂最为直接的呈现,但人的灵魂在鬼蜮之中,何尝不显眼呢?
鬼语在限制自己的同时限制敌人,在鬼蜮中,会得到最充分的发挥。
“鬼语还有这种用法吗?”叶声自己都愣了。
“你不是无音吧?”裴妙龄身体不稳的站了起来,被曾若鹄小心翼翼的抱起。
“吴音是我的爷爷,我叫……”
“别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最好不要轻易将自己的真实名字告诉给鬼。姓名和声音,是很重要的东西。”裴妙龄打断她。
“我知道了。”叶声将这一点牢牢记在心上。
“你跟无音不同,你的胆子比他大了很多。”
叶声不觉得这是夸奖,挠了挠脑袋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所以才会再次过来。”
“无音从前除了在鬼蜮之中,绝对不会开口,他的声音已经被记住了。”
“爷爷他能说话?真的能说话?”
“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哑巴,不是。”叶声对自己说。
“他最好是个哑巴。”裴妙龄同情的看着叶声,“就算你现在没有被盯上,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他那样。不,比他还要凄惨。”
“爷爷他在八年前过世,他过世前曾经来过红叶小区,我想知道他在这里见了什么人?或者,见了什么鬼?”
“他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人,”裴妙龄说,“实际上,他见到的是纸鹤的活傀儡。我那时候无法完全控制红叶小区,只能让孩子们注意,等到我开始恢复时,才知道这件事,我想,他大约已经死了,果然是死了。”
“是纸鹤杀了他?”
“不。”
“你知道他和纸鹤的活傀儡谈了什么吗?”叶声忐忑的问。
“所有知道纸鹤秘密的人都死了。”裴妙龄说。
叶声失望的低下头,却听见裴妙龄又说:“但我已经是个半死的人,我知道一些。”
面对叶声期盼的眼神,裴妙龄摇了摇头说:“活傀儡说无音拿走了他不该拿的东西,那是连体血婴和它的母亲看守的东西,无音很快会迎来可怕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