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的？”
“孙绍元。”季原缓缓吐出这两个他最不愿回忆的字。
曾经的活躯，后化为厉鬼，孙绍元本身的危险性比季原高得多。
季原本不欲与他合作，只是孙绍元巧言令色，彼时季原又处于最为脆弱的时候，被他说动，才冒险找了一个人寄生，进入万尸窟。
刘飞翔也是倒霉，虽说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季原借着刘飞翔的躯壳，好不容易得到了双首血婴的婴尸，孙绍元却迟迟未到，反而让季原感应到了血婴的到来，那种可怕的存在感，冲天煞气，正在飞快逼近。
“我突然明白过来，孙绍元早年间打过血婴的主意，可吃了好大的苦头，他是想要让我和血婴相争，他从中得利。”
谁信了孙绍元这阴损家伙，就是天大的衰种。
想到这里，季原脸色更为扭曲，浑身怨气弥漫，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
叶声一边听着，一边跟在刘飞翔身后，看见他猿猱似的伸出双臂，钻出缝隙，也跟着钻了出去，看见眼前的景色，瞬间被震慑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
万尸窟中，别有洞天。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原来还有这样一处邪地。
上下起伏的洞窟，蜂巢似的挨挤在一处，黑色或灰色的岩石，仿佛一只只爬伏在地面的野兽，呈现出不同的姿态。一座座神龛，黑色的顶，暗红的柱，小腿般高，里头空无一物，仿佛一张张长大的嘴，抹着血腥的胭脂。
或正放，或斜放，坐落在目光可及的每一处地方。
原本神圣之物，处在这种环境下，像是头颅似的摆在一起，让人生出一种头皮发麻的战栗恐惧。
叶声靠近一座神龛，低头看了看，神龛之中，留有暗色的粘液，手指捻了捻，一股尸臭味。
“不会神龛里，装着的都是一具婴尸吧？”
一想到头一次见到神龛里婴尸的场景，叶声浑身不好了。
另一座神龛，里头也有这样的味道，浓郁恶心，几乎已经确认了叶声的怀疑。
“这简直像是一处坟场了。”
空荡荡的神龛，便是一具空荡荡的棺材。
棺材里的婴尸，自行离开了这里。
“有东西早一步进来了。”季原的语气冰冷阴森，泛着宛若实质的杀意。
刘飞翔朝着中央跌跌撞撞跑去，叶声也跟了上去，忽然，她一把拉住刘飞翔，换来他冷冷的视线。
叶声轻咳一声，说：“不是敌人。”
“对你来说不是，对我而言未必。”季原淡淡说。
叶声拍了拍神龛的顶，喊了一声：“小婴，鄢兴庆，你们过来吧。”
两道鬼影飘了过来，柳霁婴嘟哝说：“你怎么这时候才来，而且，你从哪边冒出来的？按照我们过来的路走不就好了吗？”
鄢兴庆将注意力放到刘飞翔和季原——尤其是季原身上，蹙了蹙眉说：“这活人和厉鬼怎么也过来了？”
“一言难尽。”叶声简单说明，柳霁婴听到血婴将至，看向刘飞翔手中拎着的婴尸，饶有兴趣的转了转眼珠子。
“这真的是血婴的婴尸？”柳霁婴戳了戳，险些被咬了手指。
“如假包换。”
将至未至，他们便有时间准备。
而且，柳霁婴和季原两只厉鬼，未必不是血婴对手。
这地方对于鬼而言，是绝佳的宝地，越强的受到的益处越大。
叶声将所带的鬼全都放了出来，当初从红舟那儿弄来的两只鬼，也被她放出，它们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见叶声没有反应，这才撒了欢的汲取阴气，吸收神龛之中没被带走的怨念物品，好不快活惬意。
“好东西真挺多的。”叶声走了一路，见到了一块怨念缠绕的臂骨，这种骨骼可以炼制法器，效果绝佳，还捡到了一只不腐的耳朵，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放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仍没有腐烂，必然是好东西，被她一并装进了背包里。
叶声有留意刘飞翔做什么，发现他从最中央的神龛底下挖出了一只木盒，看不出什么材质，它将那具婴尸装进了木盒之中，婴尸就不再动弹了。
“原来底下也有好东西。”
叶声正好走到一座神龛旁，踢到了一件硬物，蹲下身满怀期待刨了半天，是一条腿骨，都烂得不成样子了，叶声将腿骨重新埋回去，擦了擦手，无意瞥见神龛裂开的缝隙里卡了一块裹尸布。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神龛里的婴尸走出神龛，那么，它们会不会回来？”
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搓了搓手背上沾着的灰尘，叶声直起身，四处看了看，却发现到处找不着刘飞翔人影了。
“刘飞翔，人呢？”
柳霁婴指了指一个方向，重新埋下脑袋。
叶声走过去，看见刘飞翔竟然用手刨出一个大坑，正踩在坑里，她好奇的问：“在干什么呢？”
木盒放在坑边，不像是要埋进去的意思。
如果要埋，这坑足够埋上三两只木盒了。
刘飞翔挖出了一颗头盖骨，用脏兮兮的手擦了擦汗，没抬头，“你要是没事，下来帮忙。”
叶声还真跳了下去，一下去，就打了个哆嗦，那股子阴森的寒气像是一层冰凉的雪霜瞬间覆盖皮肤，阴气浓郁到了极点。
“原来阴气是被这尸骸吸引过来的。”
难怪叶声之前在缝隙中，总感觉阴气往里头涌，像是无穷无尽一样。
“准确来说，是被这东西吸引过来的。”刘飞翔指了指头颅下的木牌，木牌正面是诡异的狰狞古兽般的纹路，背面是密密麻麻的蚊蝇小字。
叶声怔了怔。
这东西，有些像当初爷爷留给她的那块木牌。
“我能看看吗？”
“可以。”刘飞翔一砍刀剁了上去，将木牌从中劈碎，看得叶声一阵牙酸，他这才把破开的木牌抛给了叶声。
叶声仔细抚摸观察木牌，看上去极为相似，可实际上，完全是不同的东西。
“不过，像是从同一块木料分割下来的木牌。”
低声喃喃一句，叶声将木牌撂在地上，这东西已经没用了，没有带着的价值。
刘飞翔站起身来，叶声仰头随意看了他一眼，视线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