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没走,看见了有趣的事情。”
突然出现的人穿着布衣,肩膀上披着一件不伦不类的皮大衣,腰上绑着一条腰带,上面挂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布袋子,他也不嫌重,手里提着一个鸟笼,笼子外蒙着灰色的布,里头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药师巍承?”
“喔……不胜荣幸,你知道我的名字。”巍承语气夸张的说,施施然行了个古怪的礼。
他看上去不年轻了,面庞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可他步态轻盈的走来,却有种青年人都少见的潇洒意气,他手很稳,笼子里的鸟儿依旧自顾自的鸣叫,根本不知道被灰布罩住的外面,正站着一只可怕的鬼,抬起手,要将带给他们安宁的这层薄幕拉开。
巍承右手食指上的宝石戒指微微一亮,幽绿晦暗仿佛一只窥视的眼睛,在昏暗中眨了一下,沁人的香气盈盈,却让柳霁婴变了表情,退回到叶声身边。
“难得难得,我一直以为能与厉鬼相处如此融洽的,只有像纸鹤那样的人。”
巍承腰带上挂着的其中一个布袋子用力动了一下。
叶声看了一眼,有些惊诧的想,这位药师大概也不像松汀所说,只是个单纯的好人。
袋子里鬼气森森,里头应该藏着一只鬼,并且还不弱。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那鬼杀念很重。
“你见过纸鹤?”叶声顺势说,她和不想跟这位鼎鼎大名的药师结仇。
丘和裕趁叶声没注意,跑到斐敏身边将他拉了起来,巍承却点了点斐敏,笑说:“他也见过。”
斐敏立马紧张起来,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到火上烤,他不敢怨恨药师,在见识过叶声的厉害后,也不敢对她无礼,无论心里怎么痛恨,但明面上还是放了软话,说:“我只见过纸鹤的活傀儡,听说纸鹤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
“纸鹤如何发迹无人知晓,不过,他的出现确实突然,最初,他可没有现在这么危险恐怖,这里的有些人,都曾见过他,以及他的活傀儡。”
“那你知道他什么模样?”
“这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哪怕我说我见过他的样貌,并且告诉你,你就真的敢信?”
叶声未答,巍承倒是饶有兴味的自讽了一句,说:“即使你敢相信,我也不能确定那就是他真正的样貌,为免你我结仇,你还是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倒觉得,你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的事情。”叶声手指动了动,柳霁婴和鄢兴庆就回到了她身上,周围的阴寒之气缓缓消散。
巍承的姿态更轻松了一些,没有否认,看向了丘和裕与斐敏。
“药师先生,还请救救我们——”这两人一见自己被注意,就摆出了可怜面孔。
“唉……我确实想救你们的。”巍承拉长话音,让两人以为还有转机,熟料巍承却说,“可我是真没想到,有人前一刻还在背后造谣,对我种种污蔑,下一刻便要我相救了。”
丘和裕与斐敏登时冷汗涔涔,不敢开口。
他们没料到,那些话竟然被巍承全都给听见了。
他不杀了他们都算好的,怎么可能出手搭救?
危险的视线在他们周身扫过,巍承对叶声说:“这两人还是挺有意思的,既然你是来找我的,想必有所求,不如把他们交由我处理,你看怎么样?”
“这可是法治社会,你想干什么?”
听了叶声的话,巍承愣了一秒,紧接着哈哈大笑,乐不可支,胸膛剧烈起伏,“我还以为你是与纸鹤一样的人,成为了鬼的帮凶,现在看,你跟他真是半点儿不相同。”
“我跟他当然不同,既然你知道我的来意,那么,我想了解一下,对于人蛾的飞蛾,你有什么处理的办法没有?”叶声顿了顿,说,“我有一些东西,可以与你交换,以及,钱也可以。”
“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不打算放过这两人,也不肯将他们交给我,你准备将他们怎么办?”巍承好奇的说。
叶声还是头一次见好奇心比自己还重的人,面无表情的说:“有人说,好奇心强的人,一般活不长。”
“人寿苦短,这是常理,我又不图活个百岁千岁,你就告诉我吧!”
丘和裕与斐敏战战兢兢,如砧上鱼肉,只能等待叶声的审判。
巍承又说:“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可以帮你解决那只讨厌的飞蛾。”
“听起来信心十足。”
“事实上也是如此,我得到过人蛾的蛹,知晓里面是什么。并且,我曾经遇见过一位蛊师,一般来说,蛊师很容易被人蛾盯上,成为人蛾的信徒。我遇见的那个蛊师,性情可是相当暴躁,当然,后来他终于平和下来了。”
巍承并未说他是怎么让蛊师变得平和的,只是说:“我想,除了我巍承外,应该没有别的虫师更有这方面的经验了。”
叶声有些动心,附耳低声说了一句,换来巍承的连声轻笑。
丘和裕被巍承古怪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总觉得里头有什么阴谋,自己跟斐敏的下场铁定会无比凄惨。
巍承并未夸夸其谈,他没花多长时间,便将困扰了叶声许久的那只飞蛾取了出来,过程有些血腥,结果是好的,甚至飞蛾被取出的时候,还能扇动翅膀。
“真是少见,这飞蛾应该在你颧骨位置寄生不短的时间了吧?你竟然还活着,没被人蛾找上,真是奇迹。不如你把这飞蛾给我吧,我用药剂跟你换,你看怎么样?”巍承看着飞蛾精光毕露,爱不释手。
这是罕见的样本。
“不给。”叶声劈手将飞蛾拿回,放到了随身带的小瓶子里。
巍承端详着她,更稀奇了,忍不住说:“你的伤口愈合得好快,是吃过什么药吗?从哪个药师那里买的,花了多少买的,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没有。”
“咦,天生的吗?”巍承热切的看着叶声,拉住她的手,“你要不要做我合作伙伴?每年有分红的那种,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不必。”
“你拒绝我的表情真跟当年纸鹤拒绝我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巍承感慨地说。
“你曾经到底用这张大饼诓过多少人?”叶声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