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强瞬间向她警示危险,叶声明白,这只飞蛾多半就是被埋在土地庙的东西。
周围的温度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叶声心里却隐隐发寒,皮肤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心脏狂跳。
叶声不敢突然间奔跑起来,引起这只飞蛾的注意,她有一种预感,她根本跑不掉。
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叶声尽量用很小的幅度、很轻的动作后退,期间一直盯着这只飞蛾,唯恐漏了它的动作。
飞蛾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叶声,此刻,叶声已经后退了将近两米的距离,依旧没有放松下来,保持着跟之前一样的姿势动作,无比小心的后退。
后背忽然碰到一个东西,叶声一个激灵,动作变大了一些。
她明明记得,这段路根本没有人,没有树木遮挡,连路灯都没有。
仅仅这稍微变大的动作,叶声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刺骨寒意,还没来得及看看背后有什么,飞蛾迎面扑来,那死去的尸体迅速在叶声眼前放大,仿佛有一具惨死的尸体张开双臂朝她扑来,要扼住她的喉咙,拧断她的脖子。
身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叶声后退不得,下意识扬起右手,用【染血剪刀】划过去,然而,根本没能碰到飞蛾。
飞蛾扑腾着落到她脸上。
“滚开!”
叶声痛苦之下,忍不住出声。
简直有一张口在咬着她脸上的皮肤,飞蛾的足移动间,叶声的脸上出现划痕,鲜血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染红了白色衣领。
手指落到脸上,叶声抓住了飞蛾。
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叶声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飞蛾竟然咬开了她脸上的皮肤,钻了进去,整个脑袋都钻进了她脸部的皮肤下。
这种感觉惊悚、恐怖又恶心,没有任何活人能够忍受这种感觉,哪怕明知自己不会死,可是这种惊悚感抓心挠肺般挑动人的神经,比任何攻击的场景还要令人心惊胆寒,让人不由联想到活活被锁死在棺椁、无数的蛆虫在身体里钻来钻去的场景,简直是生不如死般的惊吓。
叶声用手抓着飞蛾,想要将飞蛾扯出来,可是根本没有办法,飞蛾反而越钻越深。
“郝强!快出来救命——!”
叶声从没叫得这么撕心裂肺过。
郝强飘出来原本还有点儿丧气,然而一看到这诡异又恶心的一幕,整只鬼都变了脸色,有些想吐,更多的还是觉得惊悚。
虚幻的手落到叶声脸上,郝强表情越来越难看:“我没办法影响到这鬼东西!”
飞蛾根本就不是鬼,没被鬼寄生,郝强的能力对于正常动物、植物和昆虫没有任何效果,只能眼睁睁看着飞蛾越钻越深。
“我快要抓不住了!”叶声此刻的样子简直是任何恐怖电影都描绘不出的可怕,飞蛾已经有大半都钻了进去,叶声想要掐住飞蛾的后腿和翅膀,可是不仅掐不住,甚至连伤到飞蛾都没办法。
“别让任何东西靠近我!”叶声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叫,举起了右手的剪刀,朝飞蛾钻进去的部位刺下去,痛苦到无法忍受,但她的手没有抖,一点点的用力,想要把飞蛾剜下来。
双腿发软,叶声半跪在地上,整个脑袋低垂,散乱的头发掩住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粗重的呼吸声从她喉间传出,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郝强仅仅看着,都觉得不忍心。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叶声哀叫一声,剪刀落地,她捂住了自己的脸。
鲜血从指缝渗出来。
慢慢的,越来越少。
叶声抬起头,郝强看到她脸上的伤口竟然在飞快愈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缝补她缺失的地方一样。
“那鬼东西呢?”郝强没有看见飞蛾。
“它,钻进去了。”
叶声语气发颤,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只飞蛾在她脸颊里的血肉中钻动,表面的皮肤一凸一凸的胀起来,一只只虫足划过她的血肉,虫足上的倒勾挂到她的血肉里,给她一种钝刀子割肉的折磨。
“在哪儿?我没看到。”郝强看见叶声的脸颊彻底恢复,抹去上面的血迹后,光洁白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这儿!”叶声指着自己颧骨的位置,“你没看到吗?还在动,它还在爬!”
叶声的手指用力抓挠着颧骨位置,简直要剜开自己的血肉,把飞蛾从里面挖出来,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她难受得恨不得爬在地上打滚。
“我没有看到,你的脸很正常。”
郝强完全没有看到叶声说的那只飞蛾,从表面上看,叶声面色红润,唇色润泽,并没有一点儿钻进去一只飞蛾的样子。
叶声难受到想要用刀子把脸上那块肉给割下来,但她的理智阻止了自己,双手用脸上放了下来,用力抓着地面,指尖都被粗糙的地面给磨破了,她浑然不觉。
过了半个小时,这种痛苦的感觉才开始好转。
仿佛那只钻进去的飞蛾感到疲惫,不再折腾她,不再移动,静静的停在了颧骨位置。
“这东西还在。”
叶声抬手,倒吸了一口气,这时候才觉出疼来。
十指连心,她轻轻吹了吹手指,摸了颧骨位置一下。
她确认,那只翅膀上有死尸纹路的飞蛾真的钻进了她的皮肤,停在颧骨位置。
“之前挡住我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叶声一直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有。”郝强根本就没看到叶声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鬼,更不用说别的什么东西了。
“算了,先回去吧。”
现在这个时间,没有公交运行,叶声只能从龙兴镇一路走回平垱村画室。
经过旭阳车站的时候,两道光柱拨开雾气而来。
21路公交日夜不停的运行,叶声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碰到。
公交经过站点时,叶声发现公交上的乘客又变多了。
从前见到的那个满身油脂味道的厨子坐在公交前排。
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多了一个前襟别着红色绣帕的女人。
公交里传出婴儿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嘹亮诡异。
没有人注意叶声,叶声也不打算上车,躲在暗处看着公交离开。
正准备走的时候,后车窗突然爬出一个连着脐带的婴儿,没有牙齿的嘴淌着粘液,它看见叶声,哭声忽然变成了笑声。
笑得叶声心里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