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壮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小了。”叶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情况已经危险到快要发不出声音。
张平跛着脚,手里拿着棍子做支撑,看着叶声单手拎着吕景龙拖着他往前走,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叶声的古怪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崔壮把我们扔下,想要一个人逃命,现在他落单,更容易成为那些鬼东西的目标。”张平对崔壮没什么好感,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崔壮说不会有危险,并且付了钱。
谁愿意拿命换钱?
张平现在越凄惨,他对崔壮就越痛恨。
“鬼灯都被吸引到闺楼那边去了,崔壮又跑回去了吗?”
叶声站在树荫下,朝闺楼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还有一些鬼灯在往厨房的方向去。
“光我看到的鬼灯,就至少有十几个,还好这条路遇到的鬼灯不多。”
“我们快走吧,正好趁这个机会。”张平简直不明白叶声在这种地方,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数究竟遇到了多少鬼灯?
惊险无比的走了半个小时,张平被吓得死去活来又活去死来,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好不容易才到了第一晚发现的屋子。
“最大的那间屋子就是我当时无意闯进去的,门还是半掩着的……”说着说着,张平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儿心里发虚,“那门怎么半掩着?我走的时候,明明关上了的。”
他眯着眼睛看过去,确认是半掩着,握着木棍不敢上去,对叶声说:“该不会有人在我离开后进去了吧?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得换个地方?”
“先从别的房间看看。”叶声走到第一间房间,张平赶忙跟了上去。
“这间房我们来过,窗户已经坏了,不安全。”张平现在看哪儿都不安全,心里没底。
“有窗子又能挡住什么?”叶声找了一会儿,这房间没什么特别,走了出去。
走到第三间,张平开口说:“我们第一晚就是在这个房间过了一夜,里头东西还有一些,还有干粮和水果。”
叶声听着张平絮絮叨叨的话,走进了第三间屋子,看了眼放在靠墙窄桌上的果盘,三个果盘,第一个里面放着腐烂的葡萄,第二个里面放着干瘪的桃子,第三个里面放着从外表看上来并无损坏的柑橘。灰暗色调的房间里,这三种颜色有一种突兀的亮眼,宛若死地中唯一的生机。
“这柑橘还能吃呢。”张平拿下来一个,剥了开来。
叶声一蹙眉:“你们吃过?”
“汪弘亮吃过,他说水分不足,不够甜,但可以填肚子。”
张平看着叶声的表情,忽然觉得手里的柑橘变成了烫手山芋,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这柑橘有什么问题吗?”张平知道汪弘亮已经死了,但他的死又跟柑橘没什么关系。
“死人的东西也敢吃。”叶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天底下那么多食物不吃,偏偏要抢这一口。
吃得早,去得早。
剥开的柑橘啪嗒掉到地上。
橘瓣散开,像被榨干水分的手指,瘫散在地。
张平手被电到一样发抖,被叶声看了一眼后,又颤巍巍蹲下身把柑橘捡起来放回果盘里。
叶声拖着吕景龙,张平跟在她后面,一出去就发现外面出现淡淡亮光。
“有东西跟来了!”张平压低声音说。
“别发抖。”叶声看了看周围的房间,这边大多上着锁,对面有几个房间没锁,她隐约看见对面有个房间堆着很多东西。
“你们去过那边吗?”
“没有,汪弘亮之前跑到那边看过,很快被吓回来了,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映着微光看房间,房间里满是血衣,墙壁上挂着各种杀人道具,砍刀、镰刀、斧头、长锯应有尽有,角落堆积着不同衣裳和头发,这里是杀人处理尸体的地方。
张平几乎在踏进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跟着过来这个房间?
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向他展示这里的主人是个多么凶残的家伙。
“这种味道,在之前的房间也有。”
“千万别说那个房间也是处理尸体的。”张平的心快要郁猝到支离破碎。
叶声捡起了一块破衣服,一边是碎花白色,一边是刺目的橙色,拼接在一起,都被染上了鲜红,她低头闻了闻上面的气味,然后,从衣服里抽出了几根头发。
张平看着她的举动,小腿直抽抽。
太吓人了。
她跟这鬼地方一样吓人。
“一样的臭味,你闻闻。”叶声把破衣服递过去。
张平的全身都在表达抗拒,连连摆手:“不不,我还是算了。”
“你身上也有一样的味道。”叶声走过去,觉得这种气味变得浓郁了一些,是从张平身上发出的。
张平看着叶声手里的破衣服,眼皮狂跳,他有一种极度不妙的预感,甚至不愿意联想,但是他看着这衣服,还是想了起来,艰难说:“我记得,第一天晚上下半夜,我们太困了,交换守夜,就在那个房间睡着了。房间里的被子,好像也是这么拼接出来的。”
叶声抖了抖,衣服里又抖出一些头发来。
张平胃里泛上一股恶心的感觉:“当时睡觉的时候,我觉得被子里的触感很奇怪,里面的东西丝丝缕缕的,一摸上去凉飕飕的,盖着被子没有丁点儿温暖的感觉,还被冻醒过。”
一想到这个,他又想起了另外的东西,恶心感更重。
“吕景龙胆子大,还用肥皂洗了澡,那肥皂白里透着黄,有怪怪的味道。”张平当时真的被吕景龙惊到,范有康出了事,他们都吓得不敢出去,吕景龙连睡觉都还得洗个澡,说不洗澡根本没法睡,张平劝不住,看着他用桶里的水和房间里的肥皂洗了澡。
“还好我只是洗了个手。”
“吃鬼食,用尸体脂肪做成的肥皂洗澡,躺在塞满死人头发的被子里睡觉,你们的勇气连我都深感佩服啊。”反正叶声是不敢这么干,她还想多活两年。
张平被叶声侃得舌根发苦,要是早知道,他哪敢这么干?
叶声把破衣服扔到原来的位置,低头拨开那些血衣时,听见门外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还有重物拖在地上的声响,不止一种声音同时传出。
“现在怎么办?”张平背靠着门,六神无主,“离我们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