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笑声仿若呜咽，随着公交渐行渐远。
叶声两腿发软，双手撑着旁边站牌，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
今夜是圆月，雾蒙蒙挂在天上，站牌映射冰冷月光，金属边框上叶声的影子恍惚摇动。
歇了一会儿，叶声往平垱村的方向走去，下坡路好走，上坡路难行，她低着头，面前是自己的影子。
一路回了画室，叶声锁上门，看着画室里一幅幅风格独特的肖像画，才终于感到安心，静静坐在地上，完全不想动弹。
各种各样的脸，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有喜有怒，有悲有嗔，定格了无数人生中片段的瞬间，自画中望向画外。
清冷月色如水，宛若轻软银纱落在室内，叶声静静看着挂在墙壁上的肖像画，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颧骨位置。
这里，蛰伏着某种危险的东西。
二楼传出动静，是彭高达日夜不休做研究，叶声爬到二楼，看了片刻，没打扰他。
靠窗的一把高脚椅子上，放着一颗红苹果，被咬了一小口。
叶声是在第二天下楼时发现的。
红苹果被咬过的地方已经氧化发黄，表皮的一圈软化，散发着淡淡的苹果香味。
“小婴，画室里有人进来过吗？”
“没有。”柳霁婴肯定的回答，她虽然一直在低头玩着跳棋，但若是有人进来，她肯定会发现的。
“那这苹果是被谁啃了一口？”
叶声纳闷，把苹果放到窗台上，打开了窗子。
阳光洒向室内，将一切都照得亮堂堂，叶声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被照得暖烘烘。
叶声发现了更多细节上的改变，她放在二楼罐子里的糖果也少了许多，有时她在二楼画画，会吃上一两颗，一整瓶吃上两三个月也不见得能够吃完，但是现在，罐子里的糖果几乎少了三分之一。
柳霁婴没法儿吃糖，平时对这些东西完全视而不见，根本不可能碰。
“彭高达。”叶声走到专门给彭高达准备的房间，推门进去，彭高达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棵韭菜，用镊子夹着，正准备放进长颈瓶里，被叶声吓了一跳，韭菜啪嗒掉到地上。
“干什么？进来要敲门你知不知道？”彭高达一脚踩在凳子上，捋起了袖子，气急败坏说。
“你是不是偷偷吃了我的苹果和糖？”
“你找茬也要有个限度行不行？鬼才吃你的糖！我又不是小孩子，快出去！”一听叶声就为了这点儿破事，彭高达更气，飘过去“嘭”一声关上门。
叶声拉开门说：“那你有没有上去碰过我牙刷？”早上刷牙时，她发现自己的牙刷也被动过。
“我怎么可能把我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上？”彭高达眉头紧锁，见叶声不信，简直吐血三升，“我根本就吃不了这些，跟柳霁婴一样，你为什么问我不问她，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谁知道你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说不定能吃了呢？”叶声腹诽，话说这家伙还有人格这种东西呢？
“不能！”彭高达气得一脚踹上了门，拿背抵着。
“我这门可不结实，你要是弄坏了，给我赔个一模一样的。”
叶声看彭高达这样儿，心想应该不是他干的。
“难道是那只蜥蜴？”
重新把画室打扫了个遍，叶声累得不轻，没有发现什么蜥蜴，连条断尾也没有。
虽说如此，但叶声还是有些忐忑。
“龙兴镇来了意图不明的人，我都没见着对方的面，就中了招，现在脸上的飞蛾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真的碰上，只怕就像赵溪鱼那样，即使恨得牙痒痒，也拿对方没办法。”
“这趟浑水我淌不得。”
叶声拿着扫帚，把清理出来的灰尘扫到撮箕里头。
柳霁婴蹲在一边看她自言自语，地板被她扫了三遍，现在又开始拿毛巾擦，几乎光可鉴人，在地上打滚都没问题，而叶声还没发觉，依旧趴在地上擦来擦去。
“既然龙兴镇现在有人要搞事，不知道对方什么路子，那你跑去朝平待一段时间不就好了。”柳霁婴下巴搁在膝盖上，躲在阴影里，看着叶声说。
叶声擦地的动作慢了下来，想了想，柳霁婴说得很有道理。
“正好可以探探红叶小区的消息。”
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至少要等有实力后再进。
还可以避过赵溪鱼和殷俭的算计。
至于殷俭说的酬金，反正叶声没打算要了。
“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解决我脸上飞蛾的办法？”
留着这么个东西，虽然现在不痛不痒，好像对她没什么伤害，但总是个心腹大患。即使眼下没有问题，不代表以后没有问题。
叶声很快把苹果和糖的事抛在脑后，然而夜里睡着之后，叶声听见头顶传来走动声。
起床后，叶声发现拖鞋的鞋尖对着床头。
她记得很清楚，洗完澡入睡时，拖鞋鞋尖明明是朝着床外。
走到二楼，罐子里的糖又变少了。
放在窗台的那颗苹果不见了，果核扔到了画室外。
要是到这里叶声还不明白，那她真是白活了。
“画室里闯进了别的鬼。”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跟着蜥蜴溜进来的鬼，柳霁婴没有发现，彭高达没有发现，连郝强都没察觉。
要是去朝平市，叶声得把画室安置好才能过去，里面藏着一个陌生的鬼，不知道对自己有没有敌意，她不可能放心的离开。
“喜欢吃糖，还能够吃……”叶声看了看自己放在柜子里的隔夜菜，沉默片刻，“居然还吃我做的菜，这是饿死鬼吗？”
“小婴，你昨晚没发现有鬼钻进来过？”
“没有。”柳霁婴看着被啃了一半的隔夜菜，羞愧的低下头。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它自己钻出来呢？”
叶声思索着，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叶老板，那个……你之前在多鱼平台上，联系的那个东西，它主动给我发消息了！”刘飞翔的声音充满了委屈，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叶声跟对方聊的时候，对方欲拒还迎，等到叶声不跟它聊了，自己拿着手机，对方反而发消息过来。
“真的？”叶声有点儿惊喜。
“真的，它好像是觉得，你之前总是找它，突然间不找它了，有点儿不习惯，于是主动发了消息。”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