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个真正存在过的人,怎么会没留下一点痕迹呢?
朝平市的房子,房本上写的是爷爷的名字,后来又变成了叶声的名字,可她的父母呢?
自我怀疑,会导致自我否定。
乔医生及时开导了她,让她填了一些测试的表格,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当叶声看向手机时间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竟然过了这么长时间?”
“能对你起到效果就好。”乔医生给她续上热奶茶,“心理辅导需要进行长期稳定的交流,不如,我们约在每周的周六?”
“我的时间可能不会太准。”叶声拿出手机,打开付款界面。说实话,她不单对自己的来历生出一点怀疑,对这个心理辅导能不能真的起到作用也有一些怀疑。
不过,乔医生说的很多话都有些道理,也让她明白了会造成失去记忆的很多原因。
巨大的刺激,药物,都有可能导致这种情况。
叶声从小胆子大,巨大刺激她个人觉得不太可能,药物的话,她小时候确实吃过很多药,中药、西药都吃过,是治病养身的药,吃完后并不发昏,也没让她脑子变得不清醒。
但是,自从她踏足奇诡的世界,她知道世上有很多能耐人,擅长用毒的,精通用蛊的,还有专门的药师,要想令一个人失去记忆,并不是太难的事。
也许,她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今天的钱付得很有价值,让她厘清了思绪,她也不再心疼,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扫码吧。”
“我说过了。”乔医生微微摇了摇头,“友情价,首次免费。”
叶声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她以为的友情价,是把原价提高一些,然后打个九五折的那种友情价,结果这人直接不要钱?她倒有些愧疚了。
“别不好意思,当你请我吃点心的回礼了。”乔医生笑着说。
“点心哪里够?”叶声觑了眼自己带的点心,统共加起来也不够,她说,“你不也请我了?”
“两回事。”乔医生伸出手指摇了摇,“你吃了我的点心,帮我解决了困扰。还将自己的甜品和点心分给我。我要谢你两回的。”
叶声被他逗笑了,哪有这样算账的,要是出门做生意,不得亏死了?
“还好你是医生,不是个会计。”她笑着说。
“那我多半只能喝西北风了。”
两人相视而笑,叶声也不多推辞,下回来再给他带些回礼就是了,她推开门,手里拎着东西不大方便,乔医生帮她拉住门,“不如我送你去车站?这么多东西,不便带着吧?”
“没事儿。”叶声力气大着呢,一摆手,朝旭阳车站走去。
一回画室,叶声就见柳霁婴心虚的背过身去,准备缩回小坛子里,她还有些不解,将带着的点心甜品放下来,真真欢快的跑来,靠在她身边,叶声摸摸真真的小脑袋,“现在只能吃一点儿,不能贪吃哦。”
爬上二楼,叶声看了看,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小怪呢?”
叶声找遍了地方,怎么也看不见小怪的踪影,叶声拿起小坛子,看见柳霁婴低着头,两根食指点在一起,肯定是做了坏事。
“小怪溜出去了?”叶声问。
“嗯。”柳霁婴眨巴眨巴眼睛,“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出门看看雪,可我摸不着,所以,我想让真真出去把雪弄上来,可他死活不肯,他说看看就行,他不喜欢靠近。”
撅着嘴巴,柳霁婴憋屈得不行。
“我就只能找小怪了,可它真是笨死了,我说要外面的雪,让它摸摸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凉飕飕的,软乎乎的,它一踩到,就撒疯似的跑远了,我追了一路,追进林子里,就跟丢了。”
事已至此,叶声也没法儿,小怪的凶性未褪,只是在她面前会乖顺一些,好在叶声让它学会了听指令,也会听哨音,叶声带上市场和柳霁婴,没歇一会儿就出了门。
进了林子,里头静悄悄的,鸟儿都缩在巢穴里,只听见积雪压弯枝节,从枝上下落的声音。
吹了好一会儿哨子,小怪还是没出来,叶声往深处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次看见安婆婆的坟茔处,坟茔前,小怪甩着尾巴,弯着腰,低头看着什么。
“小怪,你怎么跑来这儿来了?快回来。”
叶声踩着积雪走近,看见一片雪白之中的一缕藏蓝色,被雪掩埋大半,刺目显眼。
心忽地一跳,叶声脚步缓了下来,柳霁婴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过去,飘到小怪旁边,虚虚地用脚踹它,小怪不痛不痒,依旧用手扒拉着雪地。
“这里倒着个人!”
柳霁婴看见一张脸被小怪扒拉了出来,苍老的面孔,紧闭的双眼,早已经停止了呼吸。
叶声走近,就像是某种不好的预感成真,只会让她越发滞闷。
“小婴,你先带小怪回去,我去村里叫人。”
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叶声开口,将安婆婆扶起,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安婆婆离开时的神态无比安详,仿佛早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从容的来到这里,穿着日常的衣裳,倒在了这片雪地里。
没多久,村长、村支书和侯三爷爷他们都来了,气氛低沉悲伤。
安婆婆并没有子女,也没有亲人,村里人各捐了一些钱,将她安葬,入殓时,安婆婆的衣裳口袋里掉出一张纸,揉成了一团,皱皱巴巴,滚到了角落里。
没人注意到,叶声弯腰捡了起来。
葬礼办得简单,村里大多数人都来了,静默无声。
过了好几天,叶声洗衣服的时候,才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来,当时叶声没看,后来事多也就忘了,这时候看见了才想起来。
安婆婆临死前放在口袋里的纸,一定记载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叶声将纸舒展开来,看见上面记载的内容,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她本以为这会是安婆婆的心上人写给她的书信,万万没想到,上面记载着两年前的斧坡街惨案。
上面的字迹,叶声实在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