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我们都错了。”
叶声脑子迅速转动,举起右手,却死活刺不下去。
双首血婴的气势更为诡异恐怖,在它的注视下,叶声的身体仿佛被本能压制,根本无法攻击。
这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更为强悍。
较之先前,强势了数倍不止。
完全搞错了。
“双首血婴的婴尸,根本不是用来克制它的弱点,不……不对,确实是克制血婴的弱点,只要有婴尸在,血婴就会束手束脚。”
孙绍元死前的话语,完全是巧妙的诱导,他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季原,并将这个谎言持续下去,以至于他已经死去,季原仍对此深信不疑,也将叶声的思路带偏,完全落入了他的陷阱。
毁去了婴尸,双首血婴再无限制,有恃无恐起来。
它哪里是来得到自己的尸身的,分明就是特意来毁去尸身的。
当叶声猜透这一层,季原也想清楚大半。
难怪双首血婴故意刺激他,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小怪物,给我滚——”
柳霁婴双手扬起,血婴眼前景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它却仍嘻嘻笑着,在柳霁婴逼近一刻,手掌穿透了柳霁婴的心脏。
可惜,柳霁婴早已经没了心脏,它的攻击落空。
鄢兴庆按着叶声肩膀,将她往后拖,冰冷的寒气,此时却是最大的帮手,叶声彻底摆脱了那种本能的恐惧的控制,恢复过来。
柳霁婴幻化出种种刀具,刺入血婴小小的身躯,刀刺入血肉的声音无比真实,仿佛是刺中了真实的身体,但血婴的反应却格外随意,它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将刀具当成了有趣的玩具,随手从身体中拔出。
刀具缓缓消失。
血婴大失所望似的一拍手,瞬间出现在柳霁婴眼前,伸出手,抓她的手臂。
柳霁婴立即虚化,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速度已经超出了常人想象,叶声的双眼根本看不过来,只能从鄢兴庆的低语声中,知道现在的战况。
除了鄢兴庆之外,季原和郝强他们都加入了战局,与血婴相杀,都是豁出了一切能力。
这是最为危险的敌人。
轰隆一声,打斗撞倒了洞窟石壁,整个洞窟开始晃动,巨石从头顶掉下来。
“不好!”
鬼可以无视这些,但是人却不能。
要是被石头砸到,即使叶声拥有【血肉】种子,只怕也活不下来。
又是一声巨震,石壁闯出了巨大的豁口。
来时的缝隙,反而因此合拢了。
“我们先走,这地方不安全。”叶声拉住刘飞翔,两个人闪躲着坠落的岩石,朝着豁口跑去,鄢兴庆跟着过去,为叶声冻住不稳定的通道。
这豁口越走越狭窄,到了最后,即使是爬,也爬不过去了。
叶声和刘飞翔只能退回来,耳边仍有柳霁婴和郝强他们的焦急的说话声,叶声无意间发现另一条缝隙,死马当活马医,闯入之后,却发现这似乎是一条废弃的通道。
“为什么地面这么多碎纸屑?”
叶声看见不少碎纸屑,就像是丧葬时,漫天飞洒的铜钱纸一样。
“先不管这些,这里也在震,去到稍微稳固点儿地方再论。”
叶声加快脚步,回头提醒刘飞翔跟上自己,再往前看,忽然撞到了一颗脑袋。
“谁!”
她举起剪刀,却听见某种轻飘飘的东西掉到地上的声响。
低头一看,叶声拍了拍胸口,“原来是纸灯笼。”
白色的灯笼纸破破烂烂,布满蛛网,一落地,从里头爬出一些小虫子。
叶声将灯笼踢开,走了一段路,又看见了一盏白纸灯笼。
“纸灯笼,看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叶声联想到纸鹤。
可纸鹤在人蛾快被消灭的时候都没出现,总不可能这时候突然冒出来吧?
叶声走出老远,忽然发觉,没听见刘飞翔的脚步声。
心里一咯噔,叶声迅速转过头。
“你还在啊!”她无奈说,“跟上我,别走丢了。”
刘飞翔静静站着,像是木头雕刻成的人。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什么?”叶声侧耳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快走吧。”
“可我听见了,近一阵,远一阵,那像是梆子声。”
叶声的听觉比常人好上许多,她刚想说:“你别多想,除了柳霁婴他们的声音,这里哪里来的梆子声?”就听见了一阵闷闷的响声。
听上去,还真像是梆子声。
梆子是一种特殊的木质乐器,由两根长短不等、粗细不同的实心硬木棒组成,发出的声音能传出很远,一般龙兴镇上请人来唱戏的时候,偶尔能听见。
若是在万尸窟里响起,难道说,那些唱戏的被鬼请进来了?
叶声摇了摇头,将这个诡异想法驱逐脑海,对刘飞翔说:“别管这些,越想心里乱想,到时候要是被吓哭了,可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刘飞翔半带疑惑的说:“可是,那阵梆子声,现在好像就是从你身上传出的……”
叶声一阵恶寒,【三十七鬼灯】亮起,幽蓝色光芒笼罩之下,心情总算平稳了不少。
一盏白纸灯笼飘在叶声身后,明明没有细线连着,却晃动不停。
幽蓝的光映照在白纸灯笼下,使得灯笼纸裂开的破口像是一张癫狂发笑的脸,一面对着叶声笑,一面悄悄靠近。
“你背后!”刘飞翔喊。
叶声一剪子划过去,白纸灯笼砸到地面。
“怎么又有一只灯笼?这里头到底放了多少灯笼?”
叶声不耐烦起来,她自己都没发觉,在这种环境下,她的心态多少有些不妙的变化,踩着白纸灯笼,看着灯笼变瘪,叶声往前走,大步迈动,撂下一句话,“你要是还准备傻待着,我可不会等你。”
刘飞翔犹豫一下,跟了上去。
闷闷的梆子声,似乎在他脑子里响起,让他晃动脑袋,试图将这怪声从耳朵或者口鼻中倒出来。
滑稽的想法,刘飞翔此刻却无比认真。
当然,声音怎么可能倒出来呢?
能倒出来的,是水,是血。
刘飞翔眼前有些发昏,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一手的血,此刻,他还有些茫然,疑惑的念叨:“血像水一样,汩汩从耳朵眼里冒出来了。”
紧接着,他栽倒在地,手脚抽搐起来。
叶声听见这动静,叹了一口气,“又怎么了?”
她回头,看见刘飞翔低垂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