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环卫工,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他是如此的不可捉摸。
铁娄原本就对这个环卫工有所怀疑,一见叶声的表情,对他的怀疑更深。
“果然是他害的我们,对不对?”铁娄小声说。
“现在还没法儿判断。”
不过,这个环卫工的确不像叶声最初认为的那么简单。
“你先回去吧。”叶声目送铁娄离开,自己跟上了环卫工,一路跟着他回了家,环卫工住的是一栋老房子,他进了房子,没开灯,里头没传出太大的声音,习惯了黑暗,便会习惯黑暗中的东西。
叶声只靠近了几步,背脊就蹿起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像是被一头狰狞野兽盯上,危险的预感不断蔓延。
房子里,有无比可怕的东西。
柳霁婴从小坛子里冒出脑袋,迅速说:“里面绝对有极为强大的鬼,千万不要靠近!它已经注意到你了!”
叶声往后退了十几步,一直到远离这间房子,被盯上的感觉才慢慢消退,她揉了揉脖颈,那种冰凉彻骨的森冷感还余留着。
“里面有什么?”她低语。
柳霁婴说:“不是厉鬼,就是……”她及时止住,说,“总之,是不能轻易接触的东西。”
“好吧。”叶声没作死,买完了东西后开车回了画室。
接下来几天,叶声打听了一些关于这个环卫工的事。
他的经历简单,孤苦伶仃的孤儿,性子老实巴交,有过妻子,妻子嫌他没能耐,离开了他,于是他一个人活到了现在。
“这样一个人,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老实的好人,身边怎么会缠着怨气森森的鬼?”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真正想着什么?”柳霁婴下巴抵着双膝,闷闷的说,“说不定他背地里害了别人,人家死后找他的麻烦。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你最初不是想看看铁娄说的单子才去见他的吗?既然已经见到了,何必再想这些。”
叶声想想也是,送了铁娄一张门神像,只偶尔来镇上买东西的时候看一看巷子里有没有贴着留有她号码的单子,奇怪的是,除了铁娄见到单子的那次,再没发现别的单子了。
她将这事儿抛诸脑后,铁娄时时带着门神像,也同她说遇见的怪事少了一些。
事情似乎就要这样平静下去,直到铁娄再一次遇见乌银雪。
他第三次见到乌银雪是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街上行人不多,铁娄出去买早点,乌银雪还是穿着那身黑白套装,只是她头发凌乱,黑色外头破了几道口子,脚上的鞋子不知去了哪儿,这么冷的天,她赤足走在雪地里,脚冻得皲裂溃烂。
“乌银雪,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去哪儿,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铁娄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乌银雪这才注意到他,她的瞳孔无光,面色呈现死寂的灰白色,僵硬着朝铁娄走来。
眼前的乌银雪,和梦中那个可怕的女人重叠到一起,铁娄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乌银雪还在靠近,他不安起来,恐惧已经超过了他对美丽女人的关心,他头也不回的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乌银雪木头人偶似的转过脑袋,将他吓得肝胆俱裂。
她的头颅转了一百八十度,身体是背对着他的,可那张脸却对准了他。
她的容貌依旧是美的,可越是诡艳,便越是让铁娄恐惧到无以复加。
手指哆嗦着,铁娄按动号码。
他忍不住回头,乌银雪已经不见了。
“她会出现在哪儿?”
铁娄不敢细想,他往前跑,道路前,乌银雪朝他走来,凌乱的头发被风吹得打在脸上。
他狂叫起来,可旁边的人仿佛没看见乌银雪可怕的样子,泰然自若的行走,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铁娄。
电话拨通中。
“嗡嗡嗡——”
画室内,叶声刚起床,划动接听键,铁娄的嘶叫声传到耳边——“她抓住我了,救我!”
“谁?铁娄,你遇见什么了?”叶声刚问了一句,立马说,“快进屋子,无论什么屋子都好,将门神像贴好!”
电话那边传来奔跑声和打砸声,应该是铁娄听进她的话,闯进了一间屋子。
叶声听着他紧张的呼吸声,感受到了他的害怕,问了好几声:“现在怎么样?什么东西在追你?你受伤了吗?”
铁娄的胸膛起伏,后背死死抵着门,门神像被他贴在门口,他都能感受到乌银雪巨大的推门的力量,好在,那股力量小了下来。
掉在地上的手机被他重新捡了起来,他不顾店老板的大呼小叫,对叶声说:“我现在在一家杂货铺,就在六福街另一边,她……她好像还在外面,我该怎么办?”
他慌乱的组织语言,说:“乌银雪想杀我,她或许已经死了,我看见她的脖子,已经快从脑袋上掉下来,简直是噩梦!”
“你在那里等我,不要离开,我马上过去。”叶声穿好衣服,带上东西下楼,临出门一拍脑门,背包忘了带,上楼拿了背包,她没耽搁,开车去了镇上。
“乌银雪怎么会死呢?”叶声不解,“铁娄和乌银雪遇见怪事,都是从那天清晨跟环卫工曲祥发生矛盾开始,可厉鬼明明缠着曲祥,怎么会是他们两个先出了问题?”
叶声以为,曲祥面临的问题比他们两个大得多,会危险许多,可偏偏曲祥没事,乌银雪却死了,现在,铁娄也面临着杀身之祸。
雪路难行,叶声久久没来。
铁娄等得焦灼,店老板听他说那些话,只觉得遇到了疯子,就差没报警了,要不是铁娄出来买东西带了不少钱,给了店老板几百,他只怕早就被赶出去了。
“怎么还不来?”
铁娄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乌银雪还等在外面,叶声来的时候,不就跟她正面遇见了吗?万一叶声被攻击,不是很危险?
他连忙给叶声发了条短信,可是叶声没回。
“该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心一乱,就容易多想。
铁娄痛苦的揪着头发,忽然,背后门板被重重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