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
左星炬与几个社会青年勾肩搭背走在街上,网吧的招牌还亮着五彩的霓虹,楼下的大排档热闹无比,传出淤臭味的下水道附近徘徊着几条野狗,舔舐着被人扔掉的饭盒。
“回什么回?走,再继续嗨去!”
“酒吧走起!”
左星炬烦闷的一脚把野狗踢开,嚷嚷说:“我要回去了。”
右边那个染着银发的青年哄笑出声:“不是吧,你老爸进了局子,你都不跟我们去玩儿了?”
“你不是还有老妈在吗?虽说已经好久没来给你送钱了。”
“你以后还能有钱吗?听说没满十八岁那些遗产你还不能拿,那你以后不就只能自己赚钱了?”
“你放屁!”左星炬一下子火了,他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好,现在出了这种破事儿,学校里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连老师都去找他谈话,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儿撒。
他用力推搡了旁边青年一下,高喊着“给我闭嘴”,恨不得揍他一拳。
左星炬才十五岁,人家都二十多,他这种态度在青年眼里就像是一只耗子在老猫跟前耍威风,一拳就给他揍倒了。
重重呸了一声,一口唾沫吐他脸上。
“怎么,你还想杀人呐?也是,杀人犯的儿子,最会的不就是杀人吗?最好你跟你那个死老爹一样到疯人院里过一辈子!”
几个人一起笑出了声,左星炬气得满脸通红,那股子怒气从胸腔里直蹿到脑子,激得他心里发狠,手脚发热。
要是有一把刀……
左星炬眼睛发红,露出杀人一样的眼神。
在他左手边的巷子口,不知道何时放了一把刀。
怨毒和恨意蛇一样咬住了他的心,鬼使神差让他握住了那把刀,一下子捅了出去。
一边是热闹的大排档。
一边是死寂的巷子。
臭水沟里老鼠爬动。
寂静中。
传出石破天惊的一声嘶喊。
“左星炬杀人啦——”
巷子里,左航冷眼看着这一幕,收起了手机,扯了扯脸上的口罩,往阴影深处走去。
叶声看着他一系列的行动,彻底傻眼。
最开始,她以为左航是一个被害者,现实告诉她,真相远比故事要魔幻一百倍,她想也想不到的事情,就这样在眼前发生。
到后来,她以为左航最后的温情至少给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现在事实又狠狠的掴了她一掌,并非如此。
清晨,天擦亮。
左航出现在了一个高档小区,坐在小区外,看着快递员骑着车进入了小区。
等到快递员进去小区七八分钟后,左航才慢悠悠的从小区外的绿化带翻了进去,走到了一栋居民楼前。
穿着便服的男人下楼,从快递员手里接过了信封,不知道问了什么,快递员摇摇头,随后男人确认了信封上的名字和电话,怀着疑惑签了字。
快递员骑着车出了小区。
男人一边往回走一边打开信封,没走两步就停住了步子,看着信封里的东西身体颤抖起来,愤怒的狠狠锤了墙壁一拳,几张照片滑落,男人并没有注意,快步上了楼。
左航这时才从桂花树后走了出来,走到了楼梯口,他低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照片,蹲下身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
照片上,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正搂着一个男人的脖颈,身体和男人贴在一起,表情妩媚的说着话,笑意迷人。照片上的男人,既不是她的前夫左航,也不是她的现任丈夫罗靖启。
左航将照片随手塞进了口袋,缓缓上楼,走上三楼的时候,听见罗靖启暴躁的声音。
“怎么还不接电话?难道还在跟那个狗男人鬼混!”
“妈的,跟我说在出差,最近不方便联系,结果居然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贱人!”
手指用力的按着手机,罗靖启站在楼梯口,面对着窗户不断低骂。
左航无声无息走到了他的身后。
锤子一下子砸到他的脑袋,鲜血迸溅。
罗靖启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救,就被左航砸倒在地。
左航极为娴熟的脱下外套裹住了他的脑袋,把地上溅到的血擦干净,拖着他下了楼,摸到了罗靖启的车钥匙,把他放进后备箱,然后用罗靖启的卡通过智能门禁,开车出了小区。
离开这条街后,左航把车停在了街角,拖着罗靖启坐上了自己的车,开往荒屋。
回到荒屋的路上,左航兴致颇佳的哼着歌。
罗靖启在半路发出很低的声音,还没死,左航并没有理会。
到了荒屋,左航用锤子敲断了罗靖启的双腿,拉着他的腿把他倒着拖进了屋子里,在左边的屋子里,左航撬开了一块地板,然后又一块,等到能够将罗靖启扔下去后,左航把脑袋伸了下去。
“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
左航揪着罗靖启的脑袋拖到了洞开的地方,地下室再度传出歇斯底里的尖叫,钱凤娇简直恐惧到了地点,用干瘦的手挡住了眼睛,自欺欺人的不去看。
叶声看着眼前的钱凤娇,忍不住想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也许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照片上的她妩媚动人,保养良好的脸吹弹可破,然而现在的她,大概连三十公斤都没有,瘦成了骨头架子,任何狼狈丑陋的词汇放在她身上,都毫不违和。
罗靖启被左航直接扔了下去,原本断掉的双腿,再一次重创。
左航步调轻快的运来了木板和铁钉,随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响起,地板再度被封死。
“对了,还有个好东西没有给她看过。”
左航说着,拎着锤子走进地下室,打开了通道下面的横框,轻轻敲了敲。
“亲爱的,你想不想看看咱们的儿子?”
里面传来身体的挪动声。
一双眼睛从通道下的横框出现。
左航将手机拍摄的照片翻给她看,钱凤娇看着手机屏幕,那双绝望充血的眼泛上血丝,枯瘦的手猛地从横框伸出来,死死抓住了左航的衣袖,不可置信的诘问,濒临崩溃的叱骂:“你这个疯子,他是你的儿子!你的亲生儿子!你不是最宠着他的吗?为什么?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你杀了我好了,为什么要对无辜的人下手!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面对一个母亲崩溃的质问,左航表现得无比淡然,甚至称得上柔和,他低声说:“预料到有这一天,所以我一直对他很好。你知道,如果一个人以吃肉为目的饲养一条狗,在最后快要杀死这条狗的时候,也会对它无微不至,殷勤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