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山小学近在眼前。
校门满是铁锈，半开着，像是随时恭候访客的光临。
杂草丛生，枯黄的叶子伏倒在地面，就像刚被人从上面踩过。
站在外面往里看，一切平静安宁。
教学楼静静伫立，墙皮剥落，即使已经废弃，也可以让人想象学生们在里面跑来跑去时欢快的景象。
叶声满脑子只能想到自己被鬼追逐的场景。
“第二次过来，还是不想靠近啊。”
“不知道乔君鹤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扪心自问，她是希望看见他，还是希望没看见他呢？
叶声心里也没底。
迈开脚步，她走了进去。
操场，乒乓球台，连在一起的两栋教学楼，叶声已经见过多次，她直接往教学楼那边走。
“看来路亦双姐妹的离开，还是对这里造成了一定影响。”
叶声望着天空，是黑夜。
没有月亮，只点缀着几颗星星，光线并不明亮，但足够看清四周的景物。
校长办公室。
叶声示意柳霁婴帮忙，将门打开，进入后，办公室里还保持着叶声当初离开时的模样。
通往地下的通道，却被封闭了。
“下面被毁了吗？”
“我去试试。”
柳霁婴钻了下去，没一会儿，叶声听见下头传来了很响的动静。
哐当一声，将通道糊住的地板被强行破开，柳霁婴飘过来，“好了，走吧。”
“说是试试，结果直接把通道砸开，小婴你好歹提前打个招呼……”叶声吐出了扑到嘴里的灰和土渣子，抹了把脸，她现在浑身都是灰。
“反正下去的时候还是要弄脏的，有什么区别？”柳霁婴翻了个白眼，率先溜下去。
有了柳霁婴坐镇，底下的群鬼都安静许多。
一路往下，叶声看见了破碎的棺材，飘散的黑色羽毛，以及开裂的墙壁。
“这些羽毛变多了。”
叶声走下去的路上，看见了不少，漆黑的羽毛沾染脏污，颜色晦暗，有的还沾在了两边的墙壁上。
从墙壁里冒出来的手掌朝叶声抓来，攻击性变强了许多。
“不妙啊，要是方初白和元思博真的镇住了这些鬼，它们应该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攻击性，在厉鬼的面前还敢造次。那些羽毛，该不会他们俩也跟路亦霜一样，产生了那种变化吧？”
“看看就知道了。”柳霁婴说。
“也是。”
叶声走到地下的教学楼之中，当初战斗的痕迹，如今已经消失了。
朗朗读书声，在教室里响起。
教室里，长着模糊不清的脸的学生拿着课本，无视满地的尸体和棺材，嘴唇一张一合。
叶声经过时，读书声忽然停了。
教室里的学生全都转动脖颈，模糊不清的脸面向叶声，虽然看不见眼睛，但也能分辨出，是在注视着叶声。
尽力无视这些视线，叶声看过了所有地方。
“没有老师啊。”
地下的教室里，一个老师都没有。
叶声来到当初发现鵺的石像的地方，破碎的石像已经不在了，只有许多的漆黑如墨、富有光泽的羽毛，羽毛根部带着血，泛着浓重的血腥味。
“是谁将石像弄出去了？”叶声低头看着带血的羽毛，忽然背后一寒。
轻盈的羽毛被一阵风扬起，叶声身后，红纱飘动。
柳霁婴擒住面部蒙着红纱的女人。
“方初白，我回来了。”叶声转身，对着女人说。
蒙着红纱的女人双脚离地，精致的绣鞋微微晃动，她露出来的皮肤上，长满了黑色的羽毛，黯淡脏污，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从前的那个人。
方初白的脸颊上也长出了细小的黑色绒毛，颈部的位置，覆盖的羽毛极为明显。
如果不是靠红纱和绣鞋，叶声一时还认不出她来。
“是我，你还记得我吗？”叶声再度出声。
方初白已经完全不认识叶声了，只是依靠着本能，目光追逐着叶声。
血腥味越来越浓，这里的空气不怎么流通，叶声说：“先去外面。”
黑色的羽毛扬起。
开裂的墙壁，不断的抖落灰尘和土块。
群鬼的哀嚎声，由远而近的响了起来。
叶声仰头看去，与一双竖瞳视线相撞。
竖瞳的主人有着遮天盖地的黑色羽翼，赤红的三足，长长的灵蛇一样的尾巴，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姿态俯视叶声。
“咚。”
一块碎石落在叶声的脸上。
这时，她仿佛才学会呼吸一样，张开口，不断的深呼吸。
叶声的脊椎像是被电流穿过，她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只是石像而已，石像……”
碎裂的石像，不知道怎么被拼合起来，与原先一模一样，连接在头顶的天花板。
“它过来了！”柳霁婴也被这一幕给震住，小手仍擒着方初白，对叶声发出警示。
鵺石像的双翅下扬，三足稳稳落地，叶声身后的黑色藤蔓涌出，忽然一条长鞭带着强劲的破空之声挥来。
一道短促的破鸣。
叶声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就被击飞出去。
后背撞到墙壁，顺着墙壁滚了下来。
灵蛇状的尾巴袭来，发出嘶嘶的声音，獠牙扬起，猛然合拢。
“咔嚓——”
【染血剪刀】抵住蛇的上下颚，用力朝里头刺去。
“还好一有机会就把剪刀放到培育室里养着，已经进化得十分锋利坚硬了。”叶声迅速抽手，再度一剪刺下，直接斩下了那道长尾。
“果然只是石像而已，里头藏着一只鬼，不会是真正的鵺。”
黑色藤蔓绞住石像的双翅，将其拉扯上去，用力摔下。
如此重复几回，石像出现裂痕，随着郝强几次攻击，彻底破裂。
中空的石像之中，蜷缩着一个长满黑色羽毛的男人，是元思博。
他比方初白被侵蚀得更为严重，能看见的地方，全都覆盖着黑色羽毛，浑身脏兮兮的，睁开的眼睛充满兽性，眼眸有种夜行生物的冰冷感觉。
“先出去吧。”
柳霁婴擒着方初白，郝强负责元思博，回了各自的小坛子和骨哨中。
叶声迅速爬上去，从通道钻了出去，刚关上校长办公室的门，就听见了叫喊声。
“这就碰到他们了。居然还活着，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