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背着个大包飞奔,她以自身做饵,一路把孙俊民勾了过去。
有三次她差点儿被孙俊民扑到,还好柳霁婴给力,每当叶声快被孙俊民抓到的时候,她就会从小坛子里冒出来,一脚把孙俊民踹下去,身姿帅气到不行,跟叶声有得一拼。
快到叶声发现的那个房间时,孙俊民后颈怨鬼明显发觉不对劲,有点儿要退走的意思。
都到了这个时候,叶声怎么可能让他们跑了?
她有时候快跑,有时候故意慢下来,十分明显的撩后面的孙俊民一下。
越是这样,怨鬼越是狐疑。
偏偏孙俊民被叶声撩出了火气,任谁被时不时砸一下,过一会儿从前面飞过来一根棍子命中脑袋,都会火冒三丈,何况是本来就丧失理智的孙俊民。
怨鬼想要让孙俊民离开,孙俊民的脑袋九十度转动,看向另一个方向,上半身倾斜,朝着怨鬼想去的方向,可是孙俊民的脚依旧往前,朝叶声跑来。
叶声看着这一幕笑出了声:“看看,这就是寄生在别人身上的坏处,想跑都跑不掉。”
一溜烟儿钻进了房间,叶声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弄到一起,打开了窗子准备随时逃命。
盘香被她点燃,拿在手上。
孙俊民在她脚踩上窗子的时候跑了进来,叶声直接把盘香甩了下去,布袋子引燃,整个房间里烈火卷起,熊熊燃烧。
“要是【蜘蛛】没使用就好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蜘蛛】控制能力一天用一次,叶声已经用过,现在只能想别的办法。
孙俊民对于烈火十分畏惧,不断的后退,叶声把点燃的另一块盘香直接扔到了孙俊民身上,对他用了【床下齿】的能力。
“孙俊民,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知道你一直十分痛苦,想要从这种痛苦之中解脱。你的孩子已经死了,你的妻子也不在了,你想要和他们永远在一起。”
不知道是【床下齿】的能力太过有效,还是叶声的话语煽动了孙俊民的情绪,让他短暂的在怨鬼的控制下有了片刻清醒,他的眼瞳映着熊熊大火,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火舌舔舐他的衣服,灼烧着他的皮肤,身体的痛苦与内心的痛苦让他分不清哪个更痛。
“你想要拯救的人,全都被你杀死,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一看有效果,叶声继续说,“你还记得孙路达吗?是他让我来找你,他一直都没有恨过你,他知道你是想要救他的,现在,他拜托我来帮你解脱这一切。”
孙俊民对于孙路达的名字有所反应,眼瞳对着叶声,青筋暴起的脖颈缓缓扭动。
怨鬼的上半身从孙俊民的后颈钻了出来,不断的用双手撕扯着孙俊民的脸,简直要将种种情绪从他的脑子里掏出来。
孙俊民受到怨鬼影响,开始往后退,已经退到了门口,叶声一看不行,从窗子里钻了出去,绕了一圈跑到门口。
烈火已经烧到了孙俊民的脸颊,怨鬼发出痛苦的嚎叫,朝着靠近的叶声攻击。
叶声还没把剪子刺进去,孙俊民又往前走了一步,看上去,根本是他甘愿赴死,主动投身烈火之中。
后颈的怨鬼越来越虚弱,叶声站在门口,看见孙俊民转过身来,被啃咬得看不出原本面貌的五官开始衰老,仿佛凝固在他身上的岁月一下子反噬,将他的生命飞快抽干。
艰难无比的抬起右手。
孙俊民痛苦不堪的望着叶声,带着乞求指向祠堂的方向。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叶声说。
“杀。”孙俊民的声音好似干枯腐朽的老树,无比粗粝,“杀了他。”
他分明说着杀,可眼中却没有任何杀意,反而带着深深的悲痛与绝望。
整个屋子都开始燃烧起来,呛鼻的烟气从门口和窗子冒出来,叶声只能后退。
烟尘与火焰之中,一道人影立在房间里,那条手臂依旧指着祠堂的方向,至死都没有放下。
火光冲天。
叶声没有停留太久,看着怨鬼和孙俊民一起消陨在大火之中,离开了这里。
她先去了假山,被她放在那里的崔壮已经消失,假山完好无损。
“他自己跑了吗?”
叶声到附近找了找,并没有找到崔壮。
“现在已经六点多,天都亮了,要从假山离开确实不够安全,还是去后门看看吧。”
要是实在找不到离开的方法,只能硬闯前门了。
叶声找去后门时顺带路过祠堂,她忍不住往祠堂看了一眼。
祠堂里黑蒙蒙的,被打开的门维持着叶声离开时的样子,窗棂是很密的菱形格子,把阳光挡在外面。
“孙俊民指着祠堂说杀了他,难道寄生在他后颈的怨鬼,最开始是从祠堂跑出来的?里面还有东西?”
叶声探究的视线落进祠堂,只能隐约看见那尊神像,慈悲的眉眼,与周围的灵牌形成鲜明对比。
即使已经到了白天,祠堂里的阴冷晦暝感依旧没有消散,连阳光都拒绝普照这里。
“好像没有奇怪的……”
话未说完,叶声看见其中一块灵牌倒了下来。
缺失一块的位置,忽然冒出一双血红可怕的眼,叶声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为可怕的一双眼睛。
如果说孙俊民眼中蕴含绝望、怨恨等等负面情绪,那么这双眼中,尽皆黑暗,绝无一丝光明。
从未见过光明,不曾体会过温暖,里面有的是一切死寂。
柳霁婴低声示警,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叶声没等柳霁婴催促就飞跑了起来,狂奔的同时不断呐问。
自己之前到底跟什么东西站在一起?
无知无觉,离死亡只有一步。
原来不是因为祠堂藏着神像所以孙俊民不敢入内,而是因为祠堂中藏着更为可怕的怪物。
叶声跑到后门,上气不接下气,手刚放到门上,门就吱呀打开,她直接踉跄栽了出去。
根本不敢休息,叶声拖着双腿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离开邹家老宅,才坐到路边大喘气,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祠堂里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