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听见你的名字,不要回头……”
漫长黑暗之中,叶声恍惚听见爷爷的声音。
身体冰寒彻骨,叶声受激之下骤然睁开眼睛,画室中,柳霁婴从小坛子里探出半颗脑袋,有些担忧的望着她。
现在已经是晚上,画室没有开灯,隐约有月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水般清寒的月色照亮倒在地上的叶声。
“你睡了至少有十几个小时了。”柳霁婴现在还虚弱,不过她吞食过很多其他恶鬼的怨念物品,恢复能力比较强,有些不放心叶声,因此时不时飘出来看看她的情况。
“现在几点了?”叶声捂着脑袋,头有些疼,心口位置隐隐作痛,四肢冰凉,快要没有知觉。
在地上躺了这么长时间,她还能正常站起来已经算是身体强健了。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两点。
“居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睡了这么长时间的觉,难怪脑袋有些疼。
“应该是昏迷到这个时候了吧。”柳霁婴看着叶声的心口位置,她的伤口早已经止住了血,柳霁婴飘出来看过一回,她的伤口正在以极为夸张的速度痊愈。
连柳霁婴看了都有些羡慕嫉妒。
“你究竟是怎么长的?伤口好得这么快?”柳霁婴自己还得缓一阵子才能好起来,但叶声看样子已经能够正常行动了。
得了柳霁婴的提醒,叶声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虽然还是有些失血的症状,脑袋发晕,但是,伤口确实不断发痒,是血肉正在生长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叶声极为不适,就像成千上万只蚂蚁在里面爬过撕咬,让她想伸手挠一挠,还没完全好转,她不敢随便乱碰,拖着沉重的脚步爬上楼。
“咕噜噜——”
肚子叫个不停,叶声饥肠辘辘,饿得像是几十天没吃过饭。
吃完了储存的食物,连带给真真的零食都被叶声吃了个精光,她还是觉得不够。
肚皮已经因为过度饱食鼓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能感觉肠胃正在飞快消化被她吃下去的那些食物,转化为治愈伤口的能量。
“好饿……”
叶声吃了这么多食物,还是觉得饿得心里发慌,跑到饮水机前灌了三大杯水,走一步,就能听见肚子里的水声。
“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大对劲?”柳霁婴觉得叶声看桌椅的眼神都冒出了绿光,恨不得趴上去啃一口,这时候要是有人给她一头牛,她能把整头牛都给吃下去,连骨头都不剩。
“我还是觉得饿。”
叶声自己也知道这种情况不正常,可她实在太饿了,简单换了身衣裳,叶声深更半夜跑去村里敲响了侯三爷爷的门,好在老人家本来就觉少,夜里睡得不踏实,听见声音给她开了门。
她厚着脸皮找侯三爷爷要了几颗大白菜,借了几斤米,侯三爷爷难免多问了几句,她实在找不到借口,只能搪塞过去。
回画室煮了饭做了菜,叶声狼吞虎咽的扒饭,吃了个精光。
饱到动弹不得,叶声才满足的抱着肚子瘫在椅子里,懒洋洋的消食。
长尾怪物小怪不耐烦的甩着尾巴,大概是叶声喂养了它这么些天的缘故,它的甩动幅度并不是太大,不像最初那种急躁中带着焦虑的幅度,只是有些不耐烦的摇来晃去。
要是这时候它还闹腾,叶声……她也懒得理它。
到了第二天,叶声的情况好转了一些,还是觉得饿。
她坐公交去镇上买了米和菜,先去侯三爷爷家还了米,正准备离开,侯三爷爷叫住了她,“声声,你昨天夜里是怎么回事?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要是有麻烦,你要跟我们说。”
“我没事,侯三爷爷您别担心。”
“可我……”侯三爷爷忧心忡忡的说,“我昨天夜里闻到你身上有血的味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叶声一怔,她昨儿夜里实在饿得不行,并没有清理自己,只是换了身衣裳,她怕侯三爷爷担心,摆摆手说:“只是从林子里走回来的时候,被树枝刮到,已经没事了。”
“这就好。”侯三爷爷放心下来,把自家弄的酱菜给叶声装了一份,让她带回去吃,临走时又想起来,“你是去村里枯井那边的林子里了吗?”
“呃……那片林子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侯三爷爷捋了下胡子,沧桑的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你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总是不许你过去那片林子,还不允许村里的其他孩子带你过去,想到从那口井里挖出来的东西,就觉得……”
侯三爷爷打住不说,无论吴音当初知道些什么,他毕竟已经不在了,不好在叶声面前说起这些事。
叶声却想到了在乐园迷宫里,羽先生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问:“侯三爷爷,我是从小时候就住在村子里的,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有些好奇,我不怎么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爸妈将我交给爷爷带,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在这里生活的了?”叶声笑笑,尽量语气轻松一些。
她看着侯三爷爷露出思索的表情,随着他的眉头蹙起,一颗心就像是一块湿漉漉的毛巾被绞紧,紧张得额头渗出冷汗来,她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也许,她自认为的故乡,根本就不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听你爷爷说,你从四五岁就被送来村里了,只是你身体不好,吹不得风,又比较怕光,你爷爷总是把你关在屋子里,所以,我们知道你的存在时,你已经八九岁了。”
“也就是说,除了爷爷外,村里的人看见我,是在我至少八九岁的年纪?”
叶声的心不断下沉,像有一阵阴风从心口刮过,凉气渗了进去。
“不能这么说,安大姐好像很早就知道你在,她当初还说,你爷爷在准备接你回来,还买了给小孩子睡的床,只是那时候我们都没信,只是听过就忘了。”
侯三爷爷口里的安大姐,就是叶声刚回平垱村时,主动去叶声家里的安婆婆,她无子无女,一人寡居,眼睛蒙着一层白翳,当时真将叶声吓得够呛,不过,安婆婆心地善良,对叶声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