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妈妈被她撕碎，塞进了井里。”
“我被她抓住，她想要把我也扔进井里，我逃跑了。”
“如果李露想要对你动手，为什么不一早动手？”叶声觉得这小鬼说的话有些问题，他隐瞒了什么。
“她没有发现我。”
“不是李露抓走了你？”
“是我自己离开的。”西瓜头小鬼说，“张诚死了，妈妈变得越来越奇怪，我趁妈妈不注意，就溜走了。她想要抓住我，所以我一直躲躲藏藏，最开始藏进了一个司机放水的瓶子里，后来被扔下去，我就在林子里游荡。”
龙兴镇外除了稻田外，还有大片的密林，是镇上几家大户一起承包的，平时少有人进去。
孤鬼行走在密林之中，就像人行走在街道上，小鬼很聪明，他知道李露在找他，想要用他做什么事，于是刻意避开李露，但是又留心关于李露的事情。
终于，让他发现了什么。
“她有两次往同一个地方去，那里有一片湖泊，湖边种着两棵柳树，我原本藏在柳树根旁的瓦片下，来不及躲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长得什么样子？”这些事，叶声可一点儿也不知道，忙问跟李露接触之人的长相。
“他脸上戴着纸面具，额心的位置划着一道竖着的红痕。纸面具没有眼睛，没有嘴巴和鼻子。不过，他是活人。”
“一个活人跟李露接触……”叶声心中思忖，这是李露准备害的人，还是致使李露害人的人？
“那个奇怪的活人跟她说，让她去找一个叫‘裴妙龄’的女人，只要找到她，吃了她，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西瓜头小鬼说，“那人给了李露一枚蛹，让她吃下去，等见到‘裴妙龄’，要挖出‘裴妙龄’的心脏，给她换上一颗铁心。”
“李露答应了？”
“她拒绝了蛹，说自己没办法去朝平，那个人说会为她准备一副躯壳，‘鬼画皮’有两张，等她将要去朝平的时候，会送给她女人的那张‘鬼画皮’。”
“看来这人就是诱导李露害人的人了。”叶声有些心惊，“李露根本就没‘鬼画皮’，也就是说，那个人身上有两张‘鬼画皮’，一男一女。”
叶声看向被柳霁婴按住的彭高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对他说：“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彭高达死命摇头：“我怎么会认识？你别有什么坏事就觉得是我干的行不行？”
“‘鬼画皮’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虽然是我做出来的，但是公交上的一个鬼告诉我的，那鬼叫赵业，原来是芬山小学的厨师，后来芬山小学出了事，他死得很惨，又被芬山小学里的……”说到这里，彭高达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赵业长得胖乎乎的，来到糖果屋后主动找到了我，用制作‘鬼画皮’的法子跟我换了几颗糖果，就离开了。”
“那‘鬼画皮’又怎么会到那个人手里？”
叶声冷笑着问，西瓜头小鬼也把目光投向彭高达，神色不善，稚嫩的脸上透出阴狠的歹毒，显然对和李露有关的鬼都无比厌恶。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把‘鬼画皮’交给了方洲的，按理说到了李露手里，但是李露根本就没把‘鬼画皮’拿到手。”彭高达一见室内人鬼看他的表情都极为不善，连忙解释说，“方洲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帮过李露，李露貌似暗恋他，后来杀死了他，将他变成了自己的傀儡。方洲有时候没有意识，有时候保留着自己的意识，我猜测，应该是方洲不想让李露得到‘鬼画皮’，所以主动把‘鬼画皮’献给了那个活人，你可以去问问方洲。”
“开玩笑，方洲早就灰飞烟灭了，你让我怎么问？”
叶声看着彭高达故作坦然的表情，心想这家伙绝对知道些内情，该怎么逼问出来呢？
思考间，彭高达眼珠子咕噜转动，把一切的问题都推给那个活人，正视着叶声的眼睛，试图让叶声相信他说的话：“我觉得方洲的死有蹊跷，李露虽然暗恋方洲，但是最开始并没有杀死他的意思，方洲跟他女友的感情没那么遭，但是突然间，一切都变了，肯定是那个人动了手脚。方洲表面上对李露言听计从，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那个人埋在李露身边的暗棋。”
话题说得越来越离谱。
叶声信他才怪。
西瓜头小鬼却点点头，有些认同，对叶声说：“那个活人很忌惮那个‘裴妙龄’，让她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还说红叶小区里有‘裴妙龄’养的东西，要把那些东西都清理掉，不然，要是再跑出来一些，闯进龙兴镇里，‘裴妙龄’就能来到龙兴镇，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红叶小区，你说的那个‘裴妙龄’居然是红叶小区里的？”
“有什么问题？”西瓜头小鬼有些不解。
“不，没什么。”叶声看他一无所知的样子，摇了摇头。
“那个人只跟她说了这些，离开的时候说，他会把蛹放在龙兴镇里的某个土地庙里，阴气重的人，自然会被吸引到土地庙周围，只要蛹选择了某个人，就会破茧，到时候，他就把那个人做成躯壳，送她进红叶小区。”
叶声的手抚上脸颊，颧骨的位置微微刺痛，她说：“为什么一定要用蛹来选择？”
“因为有蛹的才能假装活人进去，否则，下场会很惨，连死都不得超生。”
“看来这蛹还是重要的东西了。”叶声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她本就想要一探红叶小区，还没想过进去，居然莫名其妙拥有了进入其中的入场券。
看起来是件机缘巧合的好事，但是不是太巧了？
巧合到让她心里再度不安起来。
叶声让柳霁婴擒住彭高达，不让他做实验，反正他受不了这个，对他来说，这种折磨比什么都煎熬，叶声就等他熬不下去的时候。
叶声和西瓜头小鬼一起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面面相觑。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叶声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小鬼叫什么。
“没有。”
“赵淑没有为你取名吗？”
赵淑对这孩子态度复杂，爱恨交织，但是连名字都没取，这是叶声没想到的。
“没有。”
“那不如，你给自己起一个吧？”
“叫什么？”西瓜头小鬼疑惑的问。
叶声失笑：“要你自己想嘛，其实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名字，也没那么糟。”
“想不到，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叶声：“……”
她是第一次见到对自己的名字都这么不上心的孩子。
“那就先叫你真真吧。”
这孩子有一种天真的恶毒，愿有一天你能够真的赤忱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