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因为祥仔的牺牲,大家都很悲痛,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就连村长也是沉默了一路。
一回来就直奔祥仔家,都没有发现我跟张进宝。
倒是情绪始终都很稳定的方大师发现了我俩,在我俩要进村长家时,将我俩拦了下来。
“两位小兄弟这是不打算回城里了?”
我笑笑,“没办法,这天都黑了。夜里山路就更难走了,所以,我们今天也只能在这里借宿一晚了。”
“是啊,天都黑了。”方大师看了眼漆黑如墨的夜空,又看向我们,“那你们等村长回来跟他说吧。”
他说完这话,便直接转身进了屋。
直奔左手边第一间房,进门后立刻关了房门。
看来他也是住在村长家里的。
这个村子我们也不认识其他人,便先在堂屋等着。
若能在村长家留宿自然最好。
毕竟我还想继续研究他家墙上这古画以及它的背景的。
我俩在堂屋坐了半天,也没等到村长回来。
百无聊赖之际,我又去研究墙上的画和上面的文字。
但这回那个方大师就在后面房间里,我也没敢将石匣拿出来亲自对比。
只是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对着画拍了几张照片。
正看着,却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
声音不大,但在夜里,却显得格外明显。
张进宝就坐在堂屋中间,显然也听到了声音,见我循声过来,指向右边仅有的一扇房门。
“就是这屋里发出来的声音。”
正是添福的爹——寿全的房间。
白天时我就觉得这个所谓的添福爹怪怪的,得了疯病还能这么安静!
而且村长的举动也让人很奇怪。
居然在明知道会传染的情况下,还让自己唯一的孙子去照顾病患。
这怎么像也不合理。
只是白天时事情太多了,我没来得及深想这其中的异常之处。
如今闲下来了,倒是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会不会是添福?”
我跟张进宝对视了一眼。
随即喊了几声,“添福,你睡了吗?”
连喊了几声,终于听见添福回应了。
“谁叫我啊?”
只是这声音却不是从我们面前房间里发出来的,反倒是从后面传出来的。
我俩转过身,便看见添福揉着眼睛从左边第二间房里出来了。
睡眼惺忪的,迷迷糊糊的好像刚睡醒。
他一看见我们也很惊讶,“咦,你俩还没走啊?!”
“是啊,叔叔今晚可能要跟你们一起住了。”
我问他,“你不跟你爹睡一块儿吗?那晚上他有什么事儿的话,身边没人照顾没事吗?”
添福摇摇头道:“没事,我爹晚上自己能动,不用我帮忙。”
我立马察觉出他话中的蹊跷,问道,“晚上自己能动?也就是说,他白天不能动了?”
添福正要说话,门外却正好走进来一人,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正是村长。
神色疲累,一双老眼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刚才在隔壁像是哭过一样。
冲我俩点点头,随后又道,“添福,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添福一指我跟张进宝,问道,“爷爷,这两个叔叔今晚要跟我们一起睡吗?”
我没想到自己的词儿居然被这小子给提前说了,于是便转头看向村长,解释道。
“村长,您看今天时间都这么晚了,我俩能不能先暂时在您这儿借宿一宿啊?您也知道,这里山上不是有……那个嘛,我俩也不敢大晚上的走山路,所以只能麻烦您了。”
我本来打算说山上有怪物,可转念一想这里还有小孩子,便以‘那个’代替。
但村长肯定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村长像是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拍脑门儿道,“你看我这么一忙,把这事儿给忘了。只是我家小,一共就三间房。
一间我儿子住,一间是我跟添福,另一间是方大师。您二位的话……”
村长的语气很是为难。
我赶紧说道,“没关系,我俩只要能有一个地方对付一夜就行了,实在没有房间,我俩就睡堂屋就行!”
张进宝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村长,这堂屋不还有几个凳子吗,到时候一拼直接就能当床了!反正我俩大男人,也用不着多精细的地方,只要不露宿街头都行。”
村长却还是有些为难,“这,这也太委屈二位了。”
我无奈地看向村长,“那不然,这个点儿,我俩也不敢出去啊。”
大概是能理解在白天经历了那么多奇诡经历后,我俩说什么也不敢在晚上再走山路。
村长思索了一会儿,最终给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样,我们后院儿还有间柴房,那里地儿小,堆得都是柴火,会暖和点。我再给你俩拿几床被窝,你们在那里面将就一晚怎么样?”
能留下来当然最好不过了。
我们俩赶紧千恩万谢的跟着村长进了柴房。
山里夜要比城市的凉很多,虽然现在只是初秋,可这到了晚上,温度一下下降了得有十几度。
白天二十多度,晚上估摸只有十度。
铺好被子,张进宝就赶紧躺进了被窝,只是一双眼睛却一直打量着屋里的情况,连连感叹。
“真没想到,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柴房这种东西存在!”
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又调出刚才拍的照片,从怀里摸出石匣,开始将上面的文字逐一进行对比。
张进宝瞧见了,忍不住抱怨道,“小冯哥,你说你看也看不懂,研究这玩意儿干啥?我看这破石块里面就没啥东西,又不是青铜器,金银玉器啥的,一点儿不值钱!”
他抱怨着抱怨着,又吐槽起来,“你说那个孤竹国君脑子也是有病,人家古人死要么是吞金,要么是含玉,他倒好,吞了那么大一个破石头!
搞不好他就是因为吞这石头死的!”
“宝爷,您能不能消停会儿?要是困了就睡,让我安安静静地研究一会儿行不?”
我实在忍不住他在耳边跟个苍蝇似的叨叨个不停,让人没办法集中精神。
“行行行,我闭嘴总行了吧!你爱研究就研究去吧,我还懒得管呢!”
张进宝哼了一声,翻过身去。
我长呼口气,拿起石匣继续端看。
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吱呀”一声,像是谁在开门。
我赶紧关掉手电筒,起身趴在门边,往外看。
村长家的柴房就在堂屋后面,中间就是院子。
后堂屋是没有门儿的。
不过堂屋中间有个屏风,阻挡了视线。
但两边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而巧合的是,这个时候,乌云被风吹走,月亮的清辉撒了下来。
暂时照亮了大地。
我看见,原本一直紧闭着的村长儿子的房屋门,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