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受了伤,跑不了多快,很快,整个人就体力不支地攀爬着,严昱珩从后边集装箱跳到梁浩所在的集装箱。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梁浩用手把背上的匕首拔下来甩在一边,带血的手握住对讲机:“把她摔死!”
严昱珩一脚踩在梁浩的胸口上,从他手上夺过对讲机:“你主子现在马上就要死了,你不想担一条人命,我劝你把人好好放下来!”
梁浩继续喊:“给我摔死!立刻!马上!”
严昱珩踩在他胸口的力道加重,让梁浩整个人都无法动弹,转过头去看吊车,吊车还在听从梁浩的安排左右摇摆着,乌戈的手筋根本抵不住太久,接近十层楼的高度,如果从上面掉下来,不用想也知道会多么触目惊心。
严昱珩压住梁浩的脖子吼着:“让他停下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好啊,你杀了我,乌警官陪着我一起死,我们黄泉路上一点都不孤独呢。”
“你他吗……”严昱珩再也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一拳接着一拳地打在了梁浩的脸上:“你只配自己下地狱。”
梁浩继续笑:“选择她活还是死,选择权在你手上。”
严昱珩咬紧后槽牙:“你要知道千人千面,不是每个人都做过母亲,也不是每个人都做过子女,人命不是选择题,你母亲没有选择你,那是你母亲,你杀掉的很多人,甚至到死都没有见过母亲,亦或者他们的孩子以后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你那段记忆很悲惨,你可以通过任何方式去治愈,而不该选择杀人。”
“少在这里说教,你当时抓到那个连环凶手的时候,不也为了私人恩怨暴力相向了吗,我们的区别只在于,我杀了,而你没杀。”
吊车晃动的越来越厉害,乌戈越来越吃力,手腕吃不住力气,完全处于半松开的状态,被绳子虚虚的吊着,她又一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戳开其中一个系统,看见不断靠近的红点,咬牙继续坚持,她反手继续抓紧吊车,不让自己被甩下去。
同样的,居高临下地看到了吊车司机的面孔,他们的视线在空中进行了对视,对方如同机器人一般,继续疯狂地操作着那些器件,在这个司机的眼里,她好像只是一个物件,所以她决不能坐以待毙,给严昱珩添麻烦。
她又一次攥紧栏杆,拿着手机,对着吊车的车窗用力地砸下去,车玻璃立刻如同蛛网一般碎裂,司机什么都看不到了,不得不停下操作,乌戈趁机抓住栏杆,脚蹬在虚空中,尽量让自己进入吊车的车斗中,就在她要成功之际,吊车又开始动了起来,她一条腿在车斗中一条腿还荡在外边,更危险难测。
她咬牙,不顾另外一只手上的绳子,强行翻进车斗中,手腕被栏杆和绳子磨出一道很长的血口,她顾不上那么多,冲着严昱珩的方向喊:“我很安全,再坚持五分钟,不要放过梁浩!”
严昱珩这边不知道“安全”和“五分钟”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梁浩明显有些慌张,开始挣扎着去激怒严昱珩:“哦对了,我当时杀伍素素的时候,你不好奇她看到了什么才被我杀的吗,而且哦,我杀她的时候居然都没怎么求饶,你说是因为她没力气,还是因为你没接她电话让她失望透顶了?”
严昱珩又一拳打在梁浩脸上:“你给我闭嘴。”
梁浩手指着不远处的带血的匕首,语气轻佻:“那里有刀,我往伍素素身上扎了十几刀呢,再加上乌警官的爸爸,有四十刀了吧,你要不要还回来啊?”
严昱珩伸手夺过那把刀子,在梁浩的脖子处抵着:“这么想被我杀死吗?”
“是啊,毕竟我想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严昱珩的刀子用力,梁浩脖子见了血,他也不觉得疼,继续催促:“再用力点,这么小的口子,血马上就止住了。”
远远地乌戈又喊道:“严昱珩,你给我清醒点!”
严昱珩像是完全失去理智了一般,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梁浩的脖子已经被严昱珩划出一条很深的伤口,血一点点地留在集装箱上。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严昱珩忽然回过神来,立刻把刀子丢在一边,将梁浩从集装箱上拉起来:“这次,你还能逃吗?”
梁浩一直笑:“你确定你不亲自杀掉我报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不会死刑,也不会牢底坐穿,你明白吗?”
严昱珩不明白,梁浩凑到他耳边悄声地说:“我有精神分裂症,从我母亲去世开始。”
严昱珩瞳孔猛地睁大,却什么都来不及了,卢俊已经跑过来将梁浩逮捕,而严昱珩回过神来跑向乌戈的方向,老勇将司机摁倒在地,陈意农操作着吊车的升降台,落在地面的一瞬,乌戈跳出来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们成功了!”
严昱珩配合着她一起笑,看到她手腕上的手,梁浩刚刚的那番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几日后,关于梁浩杀人的新闻消息,传遍了整个城市,对梁浩的审判也十分迅速,参与庭审的陪审团一致主张死刑,但梁浩方律师提供的精神鉴定书的确是真实的,这也就意味着,梁浩可能不会死刑,只会特殊监禁。
乌戈他们都已经整顿好重回交警队上班,一起在老周的电脑上看到了这条新闻,开始谁都没说话默默地回到工位上,刘焱突然一掌拍在桌面上:“这个狗东西,从一开始就打好了算盘在玩我们!”
老周拍他肩膀:“淡定点,特殊监禁也和无期没什么区别,总之再也不会出来就对了。”
“他这种就该死,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
老周叹气,乌戈没话说,想起了那天在海港严昱珩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但当时怕她失望,所以才没说。
那时候的严昱珩是什么心情,应该和刘焱差不多,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可他还是克制住了。乌戈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拎着包匆匆地跑出办公室,走到大院要去开车时,看见了站在车边的严昱珩,他半边身体靠着副驾驶的窗户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麻烦美丽的交警小姐姐送我去个地方呗,我驾驶证就剩三分了,不敢上路呀。”
好像时光穿梭了,回到了几个月前,她拦住他的车,给他贴罚单,他肆无忌惮地说着荤话,一切都没变,可一切又都变了。
他们还是他们,但真相却早已变了模样。
三个月后,梁浩被送往特殊监禁的看守所,里面的护士说,每天都能看到梁浩一人分饰三角演绎当年他和母亲被绑架的案子。
所有人都说梁浩疯了,并且越来越疯。
水原市却还是之前的水原市,平静之下,仍旧藏有暗涌,而乌戈作为一个交警,还在保卫着这座城市的交通安全,而严昱珩还是像之前一样地痞流氓式的做着生意。
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身份称呼都变了,从她下班一进租车行的院子,就看见山子极其狗腿子地跑过来:“小嫂子,今天珩哥亲自下厨做你爱吃的菜,你还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她们在梁浩审判结果出来的不久后领了结婚证,没有任何的大操大办,只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吃了饭。
陈意农一家是在隔天才知道的消息,陈意农只在微信上给她回复了“恭喜”二字,便在没说其他的话。
严昱珩房间的床换成了大一些的双人床,有了衣柜,衣服再也不用挂在栏杆上了,严昱珩把乌戈揽在怀里,亲昵地问了下发顶:“乌戈,你是我的。”
“嗯。”乌戈伸手揽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下,:“罚单的事商量不了,扣完你还剩一分,想保住证,最好不要开车了。”
严昱珩缓了一秒,感觉脑袋都大了,以前真没觉得自己车辆违章次数那么多,自从认识乌戈后,停车压了线都是扣分项,怎么娶回家的老婆,还不对自家老公手下留情呢?
不服气,伸手揉乱了乌戈的头发,笑得更张扬了:“年底我用仅剩一分的驾驶证开车到你家把你风风光光地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