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马大娘，算是阿哥现在的监护人吧，她是阿哥三年前在一栋发生火灾的居民楼里最后救出来的，看见阿哥左手无名指和小指连到一起了吗？”
姜峰和沈龙同时点了点头。
“那就是救马大娘老伴的时候烧的，但马大娘老伴瘫痪了，到最后也没能救出来，从那之后，马大娘就开始负责照顾阿哥了。”
“你说，这马大娘是阿哥最后出来的，他救了很多人吗？”
“这么说吧，发生火灾的单元十四户人家，都是阿哥救出来的，火警还没到，阿哥就冲进去救人了。也是从那之后，县里的人才开始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在马大娘的努力下给他办了户籍，给他申请了低保，至少现在生活不是问题了。”
“这么说这阿哥还是你们勐洪的英雄？”沈龙说道。
“当然，我们勐洪人虽然不信什么宗教，但大家都信这是一个有英雄保护的城市，远到几十年前的边防战士，十多年前的舍命扑灭森林大火的消防战士，近到五年前的七名缉毒烈士，还有那个把勐洪最大毒贩赶出去的无名英雄，这事沈队应该知道。我们都说啊，这阿哥，就是五年前那个只身杀入毒贩大本营的缉毒英雄。”
听到这话，沈龙瞅了眼姜峰，哼了一声。
这在公安内部，姜峰那次行动是严重违规违纪的个人英雄主义行径，没想到在勐洪人民眼里倒是个英雄行为。
“勐洪人民也真是可爱啊。”沈龙帮衬着转移了话题。
“站在英雄肩膀上的人，对英雄表以尊敬应该是最起码的吧，说来也是惭愧，毕竟这阿哥没成英雄之前，是个人看见他都躲着走，而且要是没有马大娘的努力，可能他到现在连个户籍都没有。”
“你们倒还真不避讳。”沈龙站起了身子，把手里的盒饭递给姜峰，“帮我收拾了，我去看看你嫂子那边视频剪辑的如何。”
“诶。”
……
光头的手机不断的拨通一个号码，可这些天他可能已经要拨上百次了，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
他的光头锃亮，倒不是因为擦了什么面霜，而是因为满头大汗。
他在普武干的事情出了差错之后，程冰的电话他再也没有打通过了。
现在警方掌握了什么样的消息他根本就不清楚。
江瀚是唯一一个跟他有联系的人，本来把江瀚的老婆孩子送出去之后，他很放心江瀚不会把自己供出来的。
但现在这计划失败了，而却他就是想杀人灭口的做不到。
罗东的人在普武筛查着公安内部，杨国昌的人也在普武驻守，这些消息他都清楚的。
他迟迟找不到江瀚和他老婆孩子的下落，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总感觉这电视上特警总队的宣传片是在秀肌肉，而且是在秀给他看的。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他的这部电话响了，可来电并不是程冰用的号码，而是一个提示为未知的号码。
接起电话，听到了里边的声响，光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怎么不说话呢？”
“龙……龙哥。”
“交代给你的任务好像没有完成啊，光头。”
“果……果然是您的安排。”
“知道是我的安排你还做的这么次，我看光头你啊不是钱挣够了，就是不想活了。”
听到陈彦龙这话，他头上的汗珠变得肉眼可见，顺着他光滑的脑门，像是泪水一下往下滑落。
“程冰联系不上了是吗？”
“是……”
“那你应该知道你会怎么样了吧？”
“清……清楚。”
“那你为什么还不跑呢？又没人拦你。”
“勐洪还没清理干净，没完成龙哥最早交给我的任务，我不能走。”
“好！我就喜欢忠诚的人。”
这光头确实对于陈彦龙很是忠诚，但更多的，是恐惧，因为他很清楚，如果陈彦龙交代的事情他没有完成，无论他走到哪，等待他的一样是死。
“光头，你觉得警察已经注意到你了吗？”
“我……不清楚。”
“你觉得这个宣传队伍可能会注意到你吗？”
“我……”光头说不上来，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想在这个宣传队伍走之前清理干净勐洪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是……是。”
“这样吧，我给你个任务，你完成了，无论勐洪清没清理干净，我都允许你随时滚蛋，保证你绝对安全，如何？”
光头哪还会去想任务是什么，听到这话，他第一反应就是答应，“好。”
“勐洪新开了几家殡葬公司，帮我找到那个跟一家医学科研基金会有关系的公司。”
“找它干什么？”
“不想干的话，可以不干。”
“干……”
“找到了我会再跟你联系的，加油吧，为了活命，让我看看你能付出多大的努力，记住了，如果在这之前警察先找到了你，那我答应你的可就作废了。”
“一定，一定。”
……
“怎么愁眉苦脸的？今天玩的不开心吗？”
姜峰摇了摇头，“玩的是开心的了，但到现在还没有同志跟我联系，我感觉有点反常，这么重要的地方我不认为组织不会安排同志。”
“别着急。”
“我是怕，我是怕这里的同志也出现了意外。”
沈龙看着愁眉苦脸的姜峰，他很理解姜峰现在的心情。
作为旁观者的他最清楚，从方文开始，姜峰就变得这样了，姜峰很难接受同志的牺牲，而且，他会很自觉地把同志的牺牲归咎到自己的身上，虽然他跟这些同志们的之前行动可能毫无关系。
在姜峰眼里，这些隐姓埋名，藏在社会阴暗面的同志，都应该有个好的归宿，可事实看来，他们中的大多都没能获得一个完美的结局。
就像雷克正一直挂在嘴边的——“你觉得组织残忍吗？”
组织当然不想让任何一个同志牺牲，但事实却是，签署的那份卧底行动指令，就像是一张生死状，签的时候，同志们就必须做好牺牲的准备。
可能雷克正一直不愿意告诉姜峰什么地方会有卧底，就是不想让姜峰陷入这种无端的自责当中。如果同志牺牲了，还是不让姜峰知道的为好。
“没有人跟你联系那就是没有，明天开始下乡工作，专心调查德宁村的事情，尽快找到陈彦龙的下落，你不是说他是任务的重要目标吗？”
“嗯。”
嘴上答应了下来，可姜峰的手还是摸在兜里的那部和同志们联系的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