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庞伟清怒吼道。
他的面容异常憔悴，这些天，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不知道，省厅又派来了一百号人，突然就把去临省的路都给封了，说是要做缉毒演习。”
“缉毒演习正好是今天晚上牛爱华的出逃路线？”
庞伟清不相信这是个巧合。
“把看着牛爱华的那两个废物都给我做了！”
“庞总，息怒，息怒，现在不是以前了，咱们现在……”
听到刘秘书结结巴巴的，庞伟清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绝望。
“没和卡乐迪撇清关系是吗？”
“撇……撇不清，卡乐迪就在清远集团的名下。”
“省厅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今……今天已经开始查卡乐迪的资产架构了，明天或者后天，肯定就会到清远集团来，要不……庞总，您想办法跑吧，趁现在还没查到您什么。”
“跑？”
庞伟清突然笑了。
“我跑了最开心的就是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肥猪！惠清是老子的家！惠清是我一手建设成了这个样子，凭什么到最后落荒而逃的是我！我是惠清的神，我是惠清的救世主！”
庞伟清站起身来，怒声吼道。
他绝不可能，绝不可能从自己付出了一生的惠清离开。
“没人能在惠清审判我！”
……
“来了。”
牛爱华坐在床上，看着开门走进来的姜峰。
即便牛爱华知道，自己没办法离开惠清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但牛爱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愤怒，反而，相当暧昧。
她穿着一身丝绸吊带睡裙，吊带从肩膀脱落，胸前的遮掩已经快要消失了。
牛爱华的手不断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摸索着，给姜峰释放着暧昧的信号。
可姜峰，根本对她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指了指牛爱华的肩膀，坐到了屋里的凳子上。
“衣服穿好。”
牛爱华撅了撅小嘴，没听姜峰的话，她踏着步子坐到了姜峰的旁边，贴着姜峰的肩膀。
“你还真能让我没办法从惠清离开，姜海峰，你到底是谁呀？”
“我就是个保安，一个失业的保安，你不能出惠清只是巧合。”
“真的是巧合吗？”
牛爱华盈盈笑着，手挽住了姜峰的胳膊。
“我不信这是巧合，你绝对是一名警察。”
牛爱华突然故作惊讶，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你不会就是电影里的卧底吧，卧底到那个老不死的集团里，准备给他搞死。”
姜峰把胳膊抽了出来，给牛爱华推到了一边。
“他可是你的丈夫。”
“丈夫？”牛爱华摇了摇头，“那只是法律定义罢了。”
对于牛爱华的说法，姜峰并不意外。
这种人的脑子里应该只有利益往来。
“说吧，莲山的那个人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让我现在逃不出去，华清堂又跟聪明水脱不开关系，我早晚会被抓。”
“你不想走。”
姜峰说道。
牛爱华一愣，随即看向姜峰的眼神更崇拜了。
“你可真了解女人。”
姜峰不是猜的，他那天和牛爱华碰面只是巧合，牛爱华完全可以无视自己离开，但她却主动告诉了姜峰自己的出逃路线，主动要求姜峰封了他的出路。
这个二十多岁就能当上华清堂渠道部总监的女人，绝对不可能蠢到这种地步。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从这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又没犯事。”
“开赌场，贩毒，还不叫犯事？”
“那只是你的猜测，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这些呢？”
牛爱华突然死不承认让姜峰有些恼火，但他沉下心来一想，确实和牛爱华说的一样。
陈奇在赌场并没有看到牛爱华，赌场也根本就不在最初设想的华清堂总店地下室。
也就是说赌场跟华清堂有关系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事实”。
牛爱华开赌场更不是。
杨国昌也并没有牛爱华贩卖聪明水的证据。
他听杨国昌说过，现在他们只是因为姜峰的线索在找牛爱华。
如果他能确定牛爱华贩毒，肯定已经全城搜捕了，也用不着姜峰出现在这里。
也就是说，现在的牛爱华其实是一个良好市民。
“赌场开在清远集团的楼盘，利他林从华清堂出库前所有证件、记录完全符合相关规定，利他林是在医院存放期间被药监局扣押的，跟华清堂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你……”姜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牛爱华重新挽住了姜峰的胳膊。
“等省厅的那些缉毒警查完了，我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惠清百姓。”
“你卖了庞伟清和姚局长，就不怕他们两个出卖你？”
“不怕，我有一万种方法和他们两个撇清关系。”
“那你就不怕我录音，把你说的话当做犯罪证据？”
“更不怕了，因为我有你想知道的消息，你不会这么做的。”
姜峰还真没这么做，因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话被录下来。
“那你就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说。”
“听我讲个故事。”
姜峰看了看时间，如果听个故事他就能知道关于莲山的信息，他愿意。
“讲吧。”
牛爱华把头靠在了姜峰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小时候，惠清很穷，整个县城最高的建筑就是县政府的三层办公楼，除了主路铺的是柏油路，其他地方都是土路，一下雨，走路都困难，我的家，就在县郊的一条泥胡同里。胡同里是一排小破房，我们家在最里边，每往里走一步对我来说都是煎熬，那是我这辈子走过最漫长的路。”
“因为路不好走就煎熬了？那你还真娇贵。”
“因为那里是我的地狱，不对，应该说是炼狱，摧我体，碎我骨。”
牛爱华的语气变得格外沉重，姜峰能感觉得到，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力道大了许多。
姜峰看向了牛爱华，她闭着眼睛，表情格外痛苦。
“我的家，是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