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伟显得有些紧张，车里开着空调，但还是能看见的他额头的汗珠。
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神始终不离后视镜，生怕跟着他们的那辆车会下来一群人把他和姜峰办了。
“嘿！”姜峰吼了一嗓子，“开车目视前方。”
“哥……我得盯着他们，万一他们掏出个枪，我得想办法赶紧带你跑。”
姜峰着实被丁伟给逗笑了，“傻小子，你当拍电影呢，也不看看这是哪，这是县中心，咱们前边十字路口就有一个巡警的值班岗亭，咱们跟他还隔了两辆车呢，你说他是有这个胆子，还是有那个能力能把咱俩办了？”
“你……你不怕吗哥？”
“这有啥怕的，让他们跟呗，这么低档次的跟踪人员肯定不是照着杀我们去的，他就是想看看我们在干什么，我们要做的不就是让这群人露出马脚吗。现在你我要注意的是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而不是我们的安危，放心，我们很安全。”
丁伟咽了口吐沫，眼睛转向了前方，“那你说哥，他们接下来会干什么呢？”
“我总觉得黄翔的死没那么简单，那批医疗垃圾已经送到检测机构去了，尸检报告很快也能出来，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要做什么，而且黄翔的死也却有其因的话，那咱们等待结果的这个期间，肯定会出问题。”
“会出什么问题？”
姜峰一时间也想不出他们能用什么手段阻挠尸检工作，尸体现在已经跟侦查部门没关系了，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在尸体上动手脚，那批医疗垃圾被姜峰亲自送到去往检测机构的车上了，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又或许……“是我想多了？黄翔的死没问题？这只是一起为不引起恐慌而淡化处理的意外事件？”姜峰自问道。
“哥，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看到姜峰说到这了，丁伟也想说出自己的看法，“就算我们最后证明了孩子的病情来源，抓到了他们舞弊的证据，可对于这老两口来说，有什么意义吗？工厂的责任已经撇的一干二净了，就算咱们最后从那袋子垃圾和黄翔的脑子里发现了病毒，证明了黄翔的死是犹豫不干净的医疗器械所致，对于工厂来说不还是赔钱了事吗？而且还会多抓很多人，就比如那个左医生，他肯定会脱不开关系，而对于老两口来说，除了一通折腾，没有任何意义。”
姜峰转头看向了丁伟，他发现丁伟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认真，“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结果一致的话，如果是我，可能我也会选择影响最小的处理方式。”
听着丁伟认真的话，姜峰突然发觉，这小子竟然是打心底里就这么想的。
他虽然配合姜峰行动，甚至还很积极，但是，打他心底里觉得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姜峰这才发觉，“只看重结果”，这句话已经印刻在了现今人的心里。
就像当初的那个，只关注自己抓了多少毒贩的自己一样。
“你既然提到了左医生，那我问你，他冒着诊所关门和自己吃官司的风险，为什么还要把那袋子医疗垃圾提供给我们呢？”
“我……”丁伟支支吾吾的，
“那你说黄大哥那老两口，放着几十万的赔偿不要，兜里连吃饭的钱都不剩了，为什么还想着去弄清楚自己孩子的死因呢？”
“我……”丁伟还是答不上来。
“那你说咱们，为了这看似不影响最终结果的调查，联系这联系那，甚至联系到了袁厅长，是为什么呢？”
“为了什么呢？”丁伟问了出来。
“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一个交代。”姜峰点燃了支烟，打开了车窗，“左医生想给自己的后半辈子的日子一个交代，黄大哥两口子想给自己最后的儿子一个交代，而我们，就是想为那些在有权有钱人掌控下的老百姓一个交代。”
“交代……”丁伟小声说道。
“现在的人啊……”姜峰正想要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来电的正是黄大哥夫妇，“怎么了黄大哥？”
“那……那什么姜先生，我们问了太平间那边，他们说要去派出所办好多手续，今天是领不出去了，晚些可以吗？”
姜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几点啊，手续全办完也用不了俩小时，怎么今天就领不了呢？”
“我……我不清楚，他们就说让我们去派出所办。”
提尸的事情姜峰做过，只要直系亲属在，整个流程下来是很快的，怎么也用不了一天的时间。
“他们应该就是想多收你保管费用，不用管他们，给德宁派出所打个电话，看提尸是走他们还是走太平间所在的派出所，你们赶紧去办，带好身份证件，最好今天晚上就把尸体给发出去。”
“那……那好。”
姜峰刚想挂电话，但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黄大哥，太平间在什么位置？”
“在……”黄大哥把太平间所在的位置告诉了姜峰。
“你们先去办手续，手续办完，我在那等你们。”
挂了电话，身边的丁伟问道，“那咱们去太平间等着？”
“嗯，走吧。”
“那后边的那辆车怎么办？”
“让他们跟着就行。”
……
姜峰下车看了看，那辆跟着他们的车停了一会便离开了，再看四周，已经没了可疑的车辆，或许真是他多虑了吧。
伸了伸懒腰，就看见黄大哥夫妇从公交车上下来了。
“我说吧，黄大哥，手续很快的。”
“多……多谢姜先生。”
“检测机构的运尸车辆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半个小时候后到。”
“那咱们赶紧，把手续办完等车来。”
吩咐黄大哥夫妇先过去，姜峰看向了一直都没下车的丁伟，“你不下来吗？”
丁伟使劲摇了摇头，“我害怕，不去。”
姜峰笑着弹了下丁伟的脑门，“警察怎么能怕这些。”
“我……我没见过死……”丁伟想说自己没见过死人，可再想想，自己这一路上已经见过很多个了，“不……不行哥，我怕，就是不想去。”
“不想去就……”姜峰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太平间的大厅里传来的争吵声。